到五月份的时候,耶律宗真最终还是绷不住了,选择了与宋国和谈。
不是他不想拼一拼,而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
辽国三十四部,愿意鼎力相助的寥寥无几,甚至西北地区,后乃蛮还叛乱了,杀了辽国信使,自立为王。
并且据后方传言,有些部落同样蠢蠢欲动,比如常年叛乱的乌骨部、大小黄室韦部等。
这些部落本来就是被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辽太宗耶律德光到辽圣宗耶律隆绪等几代明君,前仆后继地征讨,不断进攻才慢慢平定。
平定只能证明他们臣服,却不代表他们已经融入辽国,彻底成为辽人的一份子。
他们因辽国武力充沛而归附,自然也会因为辽国的衰败而产生异心,特别是在见到辽国此次南下征讨大宋的惨败之后。
所以赵骏还真预料得没错,如果耶律宗真全面征召各部落兵马,那么结局只有一个——各部将纷纷发动叛乱。
此时若宋国再插一杠子,比如通过渤海湾向东北的各女真、渤海、奚族输送钱粮武器装备,邀请他们一起进攻辽国,狠狠给辽国致命一击,怕是国家都要灭亡。
因此经过耶律宗真的深思熟虑之后,最终决定还是接受张俭的劝说,答应宋国提出的各项的要求。
但他们同样也有自己的条件。
第一,可以与宋国用战马、矿藏换取钱粮,但希望名义上还是岁币,以挽回耶律宗真的颜面。并且以后每年也是如此,用等价物品换名义岁币。
第二,宋国既然希望两国平等对待,就不应该要求只辽国开放违禁品售卖,宋国也同样应该如此,否则这就不公平。
第三,则是要求涞水南岸的土地并非辽国割让,而是辽国赠予。
范仲淹接到张俭的书信,见辽国同意之后,大喜过望,连忙快马加鞭,派人把信送往汴梁。
而这个时候的开封,则依旧处于相当肃然的氛围当中。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三个月。
自从他们的那位知院大人慷慨激扬地说着要与敌人死战到底,刚开始全城百姓的热血上头也渐渐退去。
毕竟战争动员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收集粮草,然后送往前线。
在这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战争氛围下,汴梁的粮价日益上涨,让百姓们苦不堪言。
这不是通过什么强硬措施能改变的,必须要有相应的产能供应才行。
不然没粮食你怎么把粮食价格打下来?
所以汴梁百姓也是怨声载道,再加上又得继续花钱从日本进口硫磺,让国库花钱如流水,官员们也开始不乐意。
除此之外,还要开足马力造手榴弹、火炮,在本身就缺铜的情况下,铜炮比铁炮更安全,赵骏认为可以先造铜炮,积累经验,再开始铁炮制造。
可一门铜炮要花大概两千多斤铜。
以一贯钱重四到五宋斤来算,需要大概四五百贯钱,加上人工、炮弹等等,总成本必然在五百贯以上。
而明代同样两千多斤的铁炮成本却只需要二百两银子。
这对于财政必然是个负担。
不过赵骏却认为,省下三十万贯岁币,造他娘的六百门铜炮,不比每年给辽国岁币强得多?
因此坚决对日益高昂的军费开支表示大力支持。
只是这种坚持怕也顶不住太久。
还是那句话。
现在民间能靠着赵骏自己的威望,以及报纸不断的宣传,勉强安抚住百姓的怨气。
官场上由于赵祯以及政制院的鼎立支持,再加上政制院扶持了大批闲散官员上台,集结了一批利益集团,才不让百官们闹腾。
但长此以往的话,再热爱国家的人,面对日益高涨的柴米油盐,恐怕都会陷入两难甚至对朝廷的怨念当中。
因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宋和辽国一样其实都在绷着,只是看谁先绷不住而已。
但有一点好处就是,他们为了宋夏战争以及可能会到来的宋辽战争准备了近三年的时间,还算是能绷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