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很快有人把姬无姜连闯数个门派的事与此联系上,江湖上又是一片哗然。但众人更加好奇的是,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一个能让藏兵阁不敢轻易公之于众、避开所有江湖上耳熟能详的杀手组织偏偏寻无命门出手的人,必然是足以另江湖忌惮的人。
众说纷纭,在猜测尚为成型之前,又有一个说法流出——当日神兵擂上晏岑揭发傅擎苍另有隐情!
一桩十五年来毫无头绪的旧案,为何偏偏晏岑能摸出来龙去脉?当全江湖追逐蓬莱秘宝至神女峰、与魔宫血战之时,为何偏偏十二楼避开了这场浩劫?而魔宫复出清剿武林各派时,为何又恰好是十二楼出手挽救各门各派?
诸多问题由点串成线,无不令人浮想联翩。
但毕竟晏岑已任武林盟主,依然有不少门派怒斥流言,将其归之于魔宫混淆视听、妄图分裂武林之说。两股声音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即便如此,种种疑窦也慢慢种入了人心。
姬无姜无暇理会江湖上的口水战,一面迅速依照名单索命,一面慢慢控制血典心法与无名剑法相融。
在药物的帮助下,发狂的症状减少了许多,即便偶有压制不住的情况,姬尧光也能及时把她拉回。慢慢她也能尝试着自己对抗心蛊的蛊惑,只不过尚未遇到恶战,她也不能十分断定会不会出现当日神女峰上的状况。
在将名单上的人大部分清剿干净后,姬无姜骤然停下了手。
此时距离武林共商围剿魔宫的会议已仅剩四日,而她也收到了魔宫送来的信令。
那枚黑红相间的令牌躺在手心,姬无姜收拢手指,神色复杂。
姬尧光揽过她的肩,低声道:“不如我去吧。”
“她不会让你进去的。”姬无姜摇摇头,抬眸看向他,道:“师兄,等我去了魔宫,你务必要拖住他们围剿魔宫的时间,不管用什么法子,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姬尧光点点头,也不闻原由,只道:“放心。”
姬无姜慢慢靠进他的怀里,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轻轻叹息一声,“等这件事做完,只怕我的恶名要甚于师父了。”
“那又如何。”姬尧光吻了吻她的头发,浅笑道:“不管安上什么样的恶名,你也还是我的无姜。”
姬无姜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说的好像跟你没关系似的,这恶名既有我的,自然少不了你的。”
“这不正好。鸳鸯双煞比翼齐飞,所及之处无不跪服,说不定又是一段坊间传奇,传唱百年也未可知。”
“啧,这都什么老土的话本啊?”
“那换一个?才子佳人谱良缘,鸳鸯绣被度**?”
“师兄……你瞒着师父看了多少小艳本?”
***
在赴往十二楼之前,姬无姜选定了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个目标——逍遥派。
比起别的掌门陨落、人心不稳的门派,逍遥派的受损程度显然要轻了许多,即便菩提子重伤闭关、两位精英弟子折损,它也依然是如今武林中流砥柱之一。更何况,它还与姜家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关系。
这日天阴,风声呜咽,扫着地面的落叶飞起。漆黑的靴尖走过高高的门楼,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剑脊锃亮,映着铅灰的天空。
逍遥派弟子穿着清一色的衣衫,手持利剑在石阶尽头严阵以待,出关没多久的菩提子静静立在人群后,身边站着门派中各个长老,神色晦暗不明。
待踏上最后一级石阶,逍遥派弟子将他们围在半圆的弧形内,却无一人擅动。
姬无姜与姬尧光并肩而立,直直看向层叠人群、剑刃后的菩提子。
只见菩提子一捋胡须,朗声道:“听闻无命门受藏兵阁所托,清剿当年勾连魔宫残害藏兵阁之人。我逍遥派虽曾与苍山派交好,却并没有参与十五年前一事,二位恐怕找错人了。”
话虽如此,但逐渐围拢的门派子弟却昭示着逍遥派的态度。
姬无姜不以为意,缓缓笑道:“你会错意了,我今日来并非为了藏兵阁。”
“哦?”菩提子面无波澜。
“我只是想来问一问,当年逼死姜邵一家、毁了文渊剑,你们夜晚可听得见冤魂哀哭?”
菩提子眼皮一跳,面色陡沉,他盯着姬无姜冷声道:“当年一事实属意外,师父他老人家为此悔恨半生以至于英年早逝,姬罂大闹葬礼差点毁棺掘尸!逍遥派没有追究已是宽容,你还欲如何!”
“宽容?”姬无姜清嘲一声,道:“姜邵一家背负冤名惨死,文渊剑绝迹江湖。悔恨半生这种话谁都会说,可这么多年,你们可曾为姜邵洗刷过冤名?可曾去姜家坟前三跪九叩问一问人家肯不肯宽容你们!”
话到最后,剑身嗡鸣,二人在那一瞬出手,杀入阵中!
“今日我来,就是要替姜家、替我师父看一看你们这所谓的悔恨究竟有多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