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重大的疾病……
张安世又回头看一眼那宦官:“太子殿下这两日都进用了什么?”
“这几日,殿下心有成疾,没吃什么东西,不过因为身子十分虚弱,所以……半个时辰之前,进用了周神仙的符水。”
“符水?”张安世皱眉,回头看一眼那周神仙。
方才还泰然自若的周神仙,终于脸色骤变,这绝对是一项严厉的指控了。
这岂不是说,是他的符水害死太子殿下?
周神仙立即道:“敢问这是何意?我好心来救治,竟怀疑我下毒吗?是赵王殿下请草民来的,莫不是说……赵王殿下,要害自家兄弟?”
这样行走江湖的人,都是人精,这一番话,直接将赵王牵涉进来,让赵王为他背书,一旦张安世质疑周神仙,便成了一桩兄弟相残的丑事。
朱棣听罢,更是大怒,他死死地盯着赵王朱高燧。
朱高燧给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道:“父皇,儿臣一来,皇兄就已一病不起了,这与儿臣有什么关系?儿臣心系皇兄,好心请人来救治,怎么反过来成了儿臣的不是?父皇若是迁怒儿臣,儿臣也无话可说,只是这弑兄之罪,儿臣担当不起。”
朱棣心很乱。
他见朱高炽奄奄一息的样子,索性冷笑道:“待会儿再来收拾你。”
朱高燧便大叫道:“千错万错,都错在儿臣一人好了,周神仙的医术,天下皆知,请父皇不要责怪他。”
他这明显有故意挑事的嫌疑,更将自己的委屈说尽了一般。
此时,朱棣眼眸一张,看着周神仙手里头还剩下的半碗符水,立即指着这符水道:“来人,试一试毒。”
倒是有宦官上前,低眉顺眼地道:“陛下,已经试过了,确实……无毒。”
朱棣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既然无毒,那么当真就可能只是寻常的符水了,自古以来,人们喝符水治病的不少,就算不灵验,一般人也无法去见怪。
张安世却直接抢过了这半碗符水,嗅了嗅,又拿手指伸进去,这其实不过是最普通的符水罢了,应该是用泉水加上烧过的符箓,混杂着符灰给人喝的。
要说这玩意将人喝死,这显然不可能。
张安世便看向朱高燧道:“你说他包治百病,就包治百病吗?我看他只是一个江湖术士而已。”
赵王朱高燧见张安世起死回生,心中已大为遗憾。
此时又见张安世对他带来的这个周神仙产生质疑,便道:“不信,但可以问淇国公,还有武安侯他们,他们治病,也都寻过这周神仙的,还有……”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一眼外头的一个詹事府左官,此人乃是右春坊的赞善。
朱高燧道:“方才周神仙来时,这位赞善也认得周神仙,说是吃过他的符水和药之后,也都药到病除,这满京城,谁不晓得他乃名医,救活了不知多少人。”
那赞善上前,朝朱棣道:“陛下,臣当初确实患有风寒,其他的医馆都没看好,后来听说来了个从北平来的周神仙,便请他来看,确实吃过药之后,很快就好转了。”
朱高燧随即道:“你看……我说了吧,难道我还会害自己的皇兄吗?”
他这一番话说罢,倒是朱棣和张安世都无词了。
不得不说,这个人肯定是有两下子的。
若不是名声在外,说难听一些……
张安世看一眼自己的姐姐张氏。
他这姐姐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赵王带来的大夫,轻易就给他的太子姐夫看病用药。
他这太子姐夫是个宽厚的人,可他这姐姐绝不是。
只是……张安世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随即便道:“好了,眼下还是先救治姐夫要紧,来人,搭把手,我来用药。”
说着,张安世点了点许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