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太太”……?那是谁……?)
霜月好想快点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眼前正在发生些什么。无知正在加剧她心中的恐慌,不能很好的掌握自身情况这件事情更是让她混乱。
但是“医院”、“医生”和“护士”几个单词似乎对霜月起到了安抚的作用。稍微明白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却看不到的人们对自己没有恶意之后,控制住自己情绪的霜月逐渐冷静了下来。
眼睑被扒开的感觉绝对算不上好。可当眼睑被往上扒开的那一瞬,霜月才茫然的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而那个应该是医生的男人只是让自己已经睁开的眼睛张开的更大而已。
“黑子太太,你能看到什么吗?”
男性医生的话让还不是太清醒、但基本已处于苏醒状态的霜月感到了奇怪。被迫张大眼睛的她脑海里窜过一丝不满,可她旋即看到了模糊成一团的浅色阴影在自己的眼前以缓慢的速度在摇晃。
(啊、我……)
此刻,霜月那混沌的如同一团泥泞的大脑之中终于明确的浮现出了某个结论。
(是吗?)
(是这样啊。)
始终看不见东西的霜月不是没能睁开眼睛,而是她睁开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了。
(我已经,瞎了。)
接受了这个事实的瞬间,霜月感觉到了些许的脱力。张着无神的双目,霜月已经懒得再去分辨医生究竟是在对一旁的护士说些什么了。困倦又一次袭来,霜月的意识也开始变得不再明确。
开颅手术的麻醉结束之后,病患能够尽快醒来基本上是一件好事。超过一定的时间之后,病患能醒来的机率会越来越小,同时沉睡的时间越长,病患失去的身体机能也相对就更多。所以霜月算是幸运,她醒来的不算晚。虽然,即使沉睡时间不长的她还是失去了视力。
说实话,霜月能活下来本身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她能只是失去原本就在迅速衰退的视力,而没有失去更多的诸如听觉、嗅觉、语言能力、逻辑思考能力和记忆能力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诚然,视力一直在不断恶化的霜月过去曾想过某天自己醒来睁开眼的时候会不会突然就发现自己看不到不东西了。但霜月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视力会这么轻易的就完全消失。自己即使面对手电筒那样的强光照射,也还是只能看到模糊的阴影在自己眼前摇晃。也因此,手术后经历了长时间的休养,可什么都看不到的霜月并没能有种自己从绝症中幸存下来的实感。
“……好的。今天的检查已经结束了。谢谢黑子太太的配合。黑子先生也辛苦了。”
悦耳的男声说着向门边移动。知道担当自己主治医生的绿间医生要走了,霜月向着绿间医生声音的方向微微低头。
见被黑子扶着的霜月同黑子一起朝自己低头示意,绿间医生脸上稍微浮起个有些遗憾的无奈苦笑——他不太习惯和眼前这对年轻的夫妻相处。因为这对小夫妻认真的和自己那认真过头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古板的堂弟、绿间真太郎有得一拼。
要不是当初他被自己那个子大到难以直视、威压也相当惊人、同时还是这家医院未来继承人的堂弟拜托做了这位“黑子太太”的“主治医生”,他肯定不会来滩这潭内情不明的浑水。
事实上真正为“黑子太太”制定治疗计划的是被人从外院请来的顶尖外科团队以及能够被称之为脑科学界泰斗的几位医生。绿间医生只负责为“黑子太太”进行日常的身体检查,还有在“黑子太太”身上发生突发状况的时候为其进行应急处理。其他的治疗他是没法插手也插不上手的。
说白了,这位“黑子太太”如果能顺顺利利的康复出院,功劳绝对不是这位绿间医生的。但是如果这位“黑子太太”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十有j□j能为这位“黑子太太”找来顶尖外科团队外加脑科学泰斗进行治疗的那个幕后BOSS会从不算是名医的这位绿间医生身上开始找原因。要是再不幸一点,这位“黑子太太”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其他人身上又正好找不出什么原因来,这位绿间医生就妥妥的是供那幕后BOSS发泄的人肉沙包没跑了。
想到自己的处境,这位走在医院走廊上的绿间医生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当然,这位绿间医生的忧郁是传达不到霜月和黑子那里的。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压不垮经历过太多磨练与磨砺的黑子,霜月双目失明的事情也无法对黑子造成什么打击。黑子唯一担心的是霜月接受不了自己失明的事情或是无法忍受失明之后的生活。
毕竟霜月和黑子不一样。黑子是只要能这么看到霜月活着就已经能放下心来。霜月则是用她的双眼见证了她二十几年来的人生是如何度过的。霜月多半能明白黑子为自己活着的这件事情而感到高兴,但不是当事人的黑子绝对无法体会不能再用双眼视物的霜月的心情和感觉。
“黑子君。”
“是的,苍崎同学?”
霜月的声音暂时打断了黑子的思绪,他应声,却见霜月用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黄濑君和青峰君在哪儿?”
(——————)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那两人?
为什么在她心里首位的还是那两人?
这么快就要把她拱手让人了吗?
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是太快了。比预想中还要更快。
真是讨厌啊。
为什么这么快?
为什么就一定是那两人?
为什么就不能优先我一次?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起那两人?
为什么就不能在意一下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