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张廷秀升任户部侍郎也不过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他本非京官,乃是后来升任至此,是以家中妻儿老小并未随之到丰鄰城来,本是打算他在这里彻底安家落了户再接她们过来,可是怎知还未等他的人回去,家里竟是先来了人!
待到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却顿时惊得不知所以。
自儿别后,日夕忧虑,遂沾重疾,医祷无效,旦夕必登鬼籍矣。年踰六秩,已不为夭,第恨不得汝送我之终,深为痛心耳。但吾本家秦,不愿葬于外地,终夜思之,莫若速回乾州,以资丧事,迎吾骨入土之后,再议后事。倘违吾言,自罹罗网,颠覆宗祀,虽及泉下,誓不相见。
这府上的管家瞧着张廷秀看完信件之后满目震惊,一时间心下也不禁好奇,不知这书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母亲临去前,可曾留下什么话儿吗?”说着话,张廷秀的眉头不禁紧紧的皱起,可是偏偏眼中一丝泪珠也无。
“回老爷的话,老夫人只是满口唤着您的名字,别的倒是不曾言说。”
闻言,张廷秀故作伤心的哭喊了两声,却被下人一劝便止住了声音,随后略有些踌躇的望着王显,似是在考虑到底该如何安顿他。
“你……”
“启禀老爷,小人临出来时得了家中大夫人的吩咐,她让小的将信儿送到之后便赶忙回去报信儿,也好让她们安心,老爷您奏明陛下之后便随后回乡丁忧。”
听闻王显这话,张廷秀的眸光不觉一闪,随后似是万分忧心的说道,“说的正是,你且先下去歇着吧,好歹明日再回。”
“是,小人多谢老爷。”
话落,王显便随着管家走了出去,而张廷秀脸上的悲伤之色却瞬间就变了一个样子。
眼下这个时候,他正要升任户部尚书,若是此时回乡丁忧的话,这到了手的肥鸭子岂不是就飞了!
想到这,张廷秀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暗色。
他熬了这么久的时日才好不容易等到了出头之日,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更何况逝者已逝,他回不回去又能如何!
这般一想,张廷秀的心中忽然就变得坦然了许多。
“吩咐管家,好生招待着王显,切不可由得他走漏了风声。”若是被旁人知道他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不想回去也要回去了。
“奴才遵命。”
不过随即想到次日王显便要离开,张廷秀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抹冷芒。
若是任由这人回去的话,那么乾州之地的人还是会认为自己得到了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如此一来,他就有了最合理的理由和借口。
但是令张廷秀没有想到的却是,还未等他做出任何的反应,这消息竟是已经不胫而走了。
丰鄰城中的人都在纷纷传着这个消息,只言户部侍郎张廷秀恩孝加身,即刻便要回乡丁忧了。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那府上的管家赶忙回禀了张廷秀,顿时将他气的怒不可遏。
竟也不知是何人的消息得的如此快,连给他反应的机会都不曾。
他心下猜测着是王显来此的路上走漏了风声,可是如今也无计可施,唯有应下这个名声,指不定还能在陛下的面前留个好印象,可是这心里到底是不甘心的。
不出张廷秀所料的是,翌日一早上朝的时候,庆丰帝果然得知了这个消息,张廷秀无奈之下只能主动提及返乡之事,一时间赢得朝中赞誉一片。
夜倾昱站在一旁看着张廷秀苦瓜似的一张脸,心下不禁觉得好笑。
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职位不翼而飞,张廷秀怕是就要火死了吧!
不止是他,怕是就连大皇兄的心里也是郁闷不已。
想到这,夜倾昱微微低垂下头,唇边噙着一抹邪魅的笑容,顿时魅态横生。
此事落定之后,张廷秀便安排好了府里的事情,随即带着人返乡而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