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康平帝得知舒予有孕一事,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胎儿已经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一些与韩家关系好的亲朋故旧,孟氏已经趁着往来应酬的机会,将舒予有孕的喜事透给了她们知道。
一时之间,前来韩府探望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正好宫中最近为了平叛封赏之事一直吵闹不休的,其中一项便是舒予的封号到底要不要由“清和郡夫人”提升为“安和国夫人”。
康平帝觉得舒予于他有养育和救驾之恩,于公于私,这个擢拔都不过分。
但是以孙长玉为首的众臣却畏忌于韩家的权势,一再反对,只说平叛中比舒予功劳大的将士文臣大有人在,若是封舒予为“安和国夫人”,那岂不是还要再另外册封出许多同级别的国公爷来?
这个理由十分牵强,毕竟“国夫人”和“国公爷”差别大着呢!
可是奈何以孙长玉为首的一干臣众,以此为由,和康平帝较劲。
君臣互不退让,情势一时僵持不下。
舒予这个当事人自然不好入宫趟这蹚浑水,给了别人攻讦康平帝与韩家的机会,便安心在家里跟着孟氏与戚氏学习待人接物之礼,为以后的另外开府做准备。
不管舒予的“安和国夫人”的封号能不能顺利通过廷议,韩彦的封赏都不会少了的——这次的平叛,康平帝君臣之所以能够机灵应对,快速突破,在内亲身探查慈安宫,在外派遣王耀祖等人帮忙调兵遣将的韩彦功不可没。
孙长玉等人再畏忌韩家势大,也不可能将韩彦的功劳一减再减,否则,功劳不如韩彦的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讨求封赏呢?
以韩彦与韩家对康平帝的护卫之心,只怕对方恨不得他们一时头脑发热上书恳求削减韩彦的功劳,好让康平帝有借口将众人的封赏都一再削减,好充盈国库呢。
韩彦本就不喜家中规矩甚重,前世今生少时的他都曾经为了冲破这种束缚而付出过惨痛的代价,自然不希望生于山野、自由烂漫的舒予,以及将来他们的孩子,跟他一样在府中过得不自在。
正好趁着此次封赏的机会,韩彦私下里跟康平帝请求过,他别的一概可以不要,只希望康平帝能够从封存的权臣王侯的宅邸中选出一个来,赐予他,作开府另住之用。
虽说韩家是自己的外家,但是自幼跟随韩彦和舒予长大的康平帝,对于韩迁等人陌生得紧,假若韩彦与舒予能够开府另住,那将来他过府玩耍时也自在一些,所以韩彦一提,他就想也不想地就同意了。
考虑到这件事情最终没有定下来,不好跟舒予说,免得到时候让她空欢喜一场——毕竟,孙长玉等人盯他、盯韩家盯得都十分紧。
再者说,舒予如今有了身孕,又是头胎,即便是府邸御赐下来,韩迁与孟氏肯定也不会同意他在这个时候带着舒予搬出去的住,韩彦便干脆没有对任何人声张,只等着到时候给舒予一个惊喜。
——舒予适应府中环境归适应,但是到底并不喜欢,这一点,韩彦作为丈夫兼知己还是很清楚的。
往来韩府道贺的人多了,康平帝也渐渐地听到了风声。
一次下朝之后,康平帝特地留下韩彦说话。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韩彦一见康平帝那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遂率先笑道:“正好,臣也有事要与圣上说。”
康平帝听韩彦这么一说,悄悄松了口气,将人请到了御书房。
遣散左右,爷俩对坐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