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能跟着一起去,真是太好了!
这两日他察觉得出来,舒予表面上如常落落大方,实则目光一碰上他时,总是难免含羞带怯、嗔怒宜人,分明是一副情窦初开的小女儿娇态。
虽然那神情不过是一闪而逝,瞬间便又被舒予掩藏得分毫不露,但却还是被一直关注她的自己给捕捉到了。
韩彦念及此处,一时心中起起伏伏、澎湃不已,自然没有察觉到一旁的张猎户激动得脸色涨红,双手紧握,双眼极亮。
一家人收拾妥当之后,一路往康平县行去。
依旧是韩彦舒予骑马当先,张猎户驾车载着张李氏和小望之跟在后面。
康平县治所在獾子寨东南,骑马快行的话需要两三个时辰,赶马车的话要相对慢一些。
等他们一行人到得县中城门时,已经过了午时饭点。
因为靠近北方瓦剌,所以康平县的城门建得极为高大,全部用方厚的青石垒成,浇筑得严丝合缝,城楼上还建有瞭望塔和女墙,隔一段距离还有士兵站岗戍防。
不过,大约因为不是战时,而且大周天下承平已久,所以士兵们难免都显得敷衍,或是抱着长枪,或是倚着女墙,身姿歪斜不见笔挺,自然也没有多少精气神儿。
倒是负责守城门的士卒,一个个高昂着脑袋,一脸高傲地喝令着,翻检着过往行人的包裹提篮,顺带着接受大家识趣“供奉”的一些土产。
当然,对于那些衣装华丽或是乘车御马,一看就是有些身份的人,他们并不敢造次,随便盘查两句,就笑呵呵地放行了。
韩彦皱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恼恨不平忧患……重重郁愤复杂之情,由中而生。
元嘉帝躲在赵贵妃的温柔乡里,由着她的党徒亲信遍布朝野后宫,弹冠相庆、为非作歹之时,可曾想到他的边防如此松懈不堪!
怨不得前世瓦剌的奸细能够混进来,接近元嘉帝身边,成功实施刺杀,给大周带来长达十数年的内部混战与争权……
韩彦一晃神的工夫,人就已经到了城门口。
负责稽查盘问的士兵,一见韩彦和舒予两人骑着神骏不凡的高头大马,身上虽然穿的是棉布衣服,质地却很好而且簇新簇新的,又见两人高踞马上,身姿挺拔、气质不凡,料想不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也该是大户人家里得脸的人物,是以并不敢得罪。
随便查问了两句,便侧身让开放行了。
但是驾着马车、一身猎户粗布短打的张猎户,就没有那么幸运的。
“来者何人?来自何处?前往城中去做什么?!”守城士卒中气十足,一脸不屑,目光落在马车上铺着的几张上好的皮毛上,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张猎户对此早有准备,跳下马车,笑呵呵地上前称呼了一句“军爷”,又连道两声“辛苦”,就乖觉地转身去马车上取皮毛,准备“供奉”。
“张大叔!”韩彦跳下马去,拦住张猎户,转头冲那士卒冷冷地一笑,喝问道,“我们受谭教谕之邀,特来参加明日的文会大比?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说罢,韩彦自怀中取出请帖,递了过去。
那士卒一听是谭教谕亲自下帖子相邀,而且还是特地来参加明日的文会大比的,哪里还敢再拦?
连帖子也不敢去接来查验,就连忙一脸谄笑地致歉道:“原来是谭大人的客人,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诸位,请进,请进!”
教谕虽然不过是个掌管县儒学的八品小官,可也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士卒能够开罪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