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则一天一夜。”
“……”
“你可知道,无名岛为何叫无名?”
肖霸继续说道,“我行船次数不多,但每次出海,老一辈的人都会告诉我,要远离无名岛。”他顿了顿,清了下嗓子,但还是带着一丝沙哑。“只因,有去无回,死去之人,葬身无碑。”
“有去无回?”温时锦愕然。
“那座岛表面看起来不大,因为它本身是一棵苍天古榕,扎根于海底,古榕根须遇水而生,盘根错节,截留了海底淤泥,盘踞成一座岛屿。”肖霸面色沉重,“这座岛四周笼罩着一层浓烈的瘴气,我只远远看过一眼,如同仙雾缭绕。”
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下来。
无名岛。
“怪不得。”温时锦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遥想起萧成烈那晚拿在手中的书来,那是一本古籍,名叫《怪地记》,已经失传了百年之久。前世温时锦被送进皇宫之后,与一个管理文渊阁的宫女交好,经常在半夜偷溜进去看书。天下古籍孤本,文渊阁应有尽有,其中就有这一本《怪地记》。
时隔多年,这本书的内容已经忘记得差不多。只隐约记得里面记载的是一些奇异之地所发生的引人匪夷所思之事,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只可惜,这本书当年她并没有看完,想来里面是有无名岛记的。
温时锦这时才知道自己当时跟萧成烈请求出海时,萧成烈的那句“你要去送死”是何意。她突然轻声一笑。银铃般的笑声从阵阵海浪声中跳了出来,肖霸看着她淡然的笑容,明白了她此时的心境,也跟着轻声一笑,“这是不知者无畏?”
夕阳下垂,映照着海天交接之处一片腥红,如同温时锦眼中闪过和一丝嗜血的期冀。
肖霸从没有在一个女子身上看到过这样严厉而森冷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突然看到了一个厉鬼从地狱之门逃脱而出。只听她开口说道:“你刚刚说,那座岛是一棵古榕盘踞而成?”
他点点头,却见她盯着海面上的一处残红道:“古榕,怎么会在海水中生长?”
泾州偏南,树木多繁茂而深绿,榕树并不少见,可海水腥咸,不是普通的树木可以生长的。
肖霸哑然,心下一沉。这座岛,确实处处透露着一丝怪异。
这时,风一从船舱之中走了出来,看见两人脸上沉重的表情,以为两人正为火炼蛇一事烦恼,便上前一步打破了沉静,说道:“两位公子,甲板风大,不如进船舱喝口小酒,暖暖身子。”
船舱之内,虽然只是简单的一桌数椅,倒也收拾得很干净。桌子之上,有一小碟的清菜,其余的均是清一色的蒸鱼,还有一大盆浓白的鱼汤正冒着轻薄的雾气。
这一桌,是留给他们两个的。
风队二十人只是随意地坐在空地之上,每个人心里都捧着一只大碗正在大快朵颐。风一与他们两人落座。温时锦环视了四周一眼,问道:“其他人呢?”
风一明白过来,答道:“其他四人二人在厨房忙着,还有二人在掌舵。”他看了看温时锦的脸色,问道:“公子可是要见见他们?”
温时锦轻轻摆手,“不急,等下你记得叫人出去换班。”说道这时,温时锦正色道:“风大哥,”她一出声带着一丝娇柔,着实吓了风一一跳,她继续开声道;“你叫我温小姐便好。”
她实在看不得风一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干脆开诚公布。
不仅风一,四周的二十条汉子均是呼吸一窒,更有甚者,被她这一句话一梗,一口饭哽在喉咙不上不下,拼命咳嗽起来。
风一无比尴尬。
他初时见她心中无比失落,皇上出京,身边所带之人并不多,他堂堂一个皇家死士活在暗处,名字身分虽不光彩,却也只听令于天子一人,转瞬之间异主,难免对一个小白脸生疑,却不知面前之人却是女娇娥。
肖霸自顾自地倒酒,挑眉一笑,她每每出声,必定是一语惊人。明明是单纯的一个女子,身上却偏偏有着与年龄不副的沉稳,骄傲,倔强和隐忍。
风一喃喃道:“温……温小姐?”
不就是那个在影卫口中,翻墙与皇上下棋,转眼刑场状告皇上的小姑娘吗?如此胆大包天,而皇上却丝毫不怪罪之人,十有八九入了皇上的眼,风一后悔不已,暗叹自己怎么把这个未来的娘娘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