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托温时姝的福,温时锦跟随元熙帝出征,私下研究不少兵法。青急峰风景虽然秀丽,可地势却极其险峻。易守难攻,这些山贼这些年盘踞在青急峰,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温时锦拿了酒坛将石敢当敲晕之后,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封死的窗子打了开来,外面是一片漆黑,隐约可以看到被风吹动的树木摇摆的影子,往下面山坡一看,星星点点的光亮处,建着一个个高台,每一个高台,都会有一个人在望哨。
十步一防,百步一哨。守卫无比严谨。
温时锦回头,思虑之下一把将整个火盆扣到了柴火堆上,带着翠竹从窗子里爬了出去,躲在墙根下一动不动,等柴房冒出巨大的火光,近处的哨卫立刻警惕地大叫起来:“走水了,走水了!”只听到铜锣一声巨响,整个山寨顿时人影纷乱,她伺机而动,一把拉起翠竹的手,“走!”
石豹衣冠不整地一脚踢开柴门冲了进来,柴房里火光四起,浓烟滚滚,石豹冷眼一扫已经晕过去的石敢当,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扔出门外,伸手甩了两巴掌过去,怒声道:“人呢?”
胡敢当脸上火辣辣地疼,睁眼对上石豹阴沉的脸,整个个还昏昏沉沉地道:“豹哥,出了什么事?”
“没用的东西!”石豹松开胡敢当,额头上青筋爆起,咬着牙立刻回身道:“传令下去,守住所有下山的出口。”
另一边,温时锦带着翠竹巧妙地躲过了山寨的守卫,此时主仆两人已经一身狼狈,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勾破,鞋子泥泞不堪。温时锦估计山贼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因此两人不敢往大路跑,只顾拼命往树丛茂密的地方钻。果不其然,趁着月色,两人躲在一处灌木从中,很快四处都是山贼的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不时晃动的火把。
这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从山道上轰隆传来,不多时,温时锦就看到了骑着马的二三十人从山脚下飞奔而来,翠竹紧张地捏住了温时锦的手,吓得就要发出声音来,温时锦抻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趴在灌木丛中,那一队人马很快就呼啸而过,带起一阵疾风。
等温时锦重新抬起头来时,整个青急峰都传来了一阵欢呼:“二当家回寨了!二当家回寨了!”
适才那一队人马居然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山贼的人手无意中又增加了不少,温时锦急得满头大汗,难道自己还是走不出前世的宿命吗?不,她不甘心!
温时锦前世陪母亲来过永安寺几次,听樵夫讲过,青急峰有几条小路是山民和药农上山打猎采药经常走的,不过走的人少很隐蔽。温时锦回忆了一下大概的方位连忙拉起翠竹的手往东边跑去,等她们冲过一片竹林,月色中竹林外的羊肠小道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温时锦认得那是上永安寺的小路。两人一阵兴奋就冲了过去,哪知刚冲出来,路头那边奉命守着出口的两个带刀的山贼立刻就发现了她们:“她们在那边!快追!”
像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温时锦的呼吸一窒。两人立刻往原路跑回先前的那一片竹林,后面的山贼拿着火把,形成了包围之势,将两人困在了竹林里。月色光亮,竹杆稀疏,两人在竹林里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
眼看就要被擒,翠竹一急,带着哭腔道:“小姐,你走吧,我去引开那些山贼!”
温时锦一把拉过她,用力死死扶住她的肩膀:“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山贼追兵,温时锦扯烂一片衣袖,挂在分岔小路的一棵小树上面,咬牙拉着她往小树同一个方向跑过去。刚跑出没多久,身后的翠竹突然一脚踩空,温时锦连忙拉住她的手,两人一个天旋地转,掉进了一个山洞。
在洞底滚了两圈后才停了下来,温时锦压在翠竹身上,脑袋一片眩晕。细细一看,洞并不大,底下有些潮湿,下面是一屋屋厚厚的树叶,可以看出是猎人用来逮兔子山猪挖的陷井。此刻落在洞里,却越发清晰听到上面那些山贼的脚步声,温时锦暗叹一声糟糕。
翠竹忽然伸手拉住温时锦:“小姐,我跑不动了,你赶紧逃,不要管我了。”最危险的时刻,这个丫头还是想着自己,温时锦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翠竹继续说道:“小姐,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我脚崴了。你不要再管我,你有多远跑多远!”
温时锦忽然笑了,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翠竹,你还记得在柴房我交待你的事情吗?”
翠竹点点头,温时锦从小就知道翠竹是机灵的,于是她郑重地开口吩咐道:“你别怕,我看这个洞应该是附近的村民挖来逮猎物的。你安心呆在这里,等到明天有村民来,你找个借口让他带你离开去永安寺。”
竹林的小树边,一个男人策马在原地几个来回,只见月色下,高大的骏马高高扬蹄,浑厚地嘶鸣一声稳稳停下。坐骑上的男子披着一张黑色大氅,如岩石打磨了出来的侧脸在月色下看得并不真切,只见他嘴唇紧抿,一双黑曜般的眼眸在周围扫了几眼,立刻有一个矮小的喽啰上前道:“二当家的,人就是在这里跟丢的!”
小喽啰的话音刚落,一条鞭子飞快地从他脸上擦过,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只见眼前一道疾风闪过,鞭子瞬间收回,男人手里多了一块白色的碎布。捏着那块碎布,男子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