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御整个人蹿出车顶,迎着疾风蹲下身,看到于柏琪的警车就在右侧,伸手招了招,示意他靠过来。随后俯身抓住车门手,高大的身躯灵蛇般蜿蜒而下,双脚牢牢的踩在外侧踏板上。
于柏琪从车里探出头,他已经看到崔松接管了方向盘,大声疾呼:“连奎在车尾处,靠双脚和一只手横耽在钢梁上,掉落的瞬间车底盘把他的左臂撞伤了,情况不是太好!”
祝御点点头,遥遥伸手:“给我一个耳机,我要进到车下去!”
于柏琪瞪圆双眼,惊道:“没有行李车了,你怎么下去?”
祝御不答,喊道:“给我耳机!”
于柏琪顺手接过一名特警递过来的耳机,大声喊道:“连奎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得想办法先救他出来!”
祝御等到警车靠近,一把抄起耳塞戴上,沉声道:“叫应急车靠过来,把那根连接线准备好;我先去看看老连长的情况,如果没有大碍,我想办法把他固定一下,然后就去连线,只要把车弄停了就好办了!”
于柏琪大声道:“要小心!不能再出事了!马上会有另外一辆拆解完的行李车运过来,你必须保障自己和连奎的绝对安全!三、四跑道上搭建障碍物的工程也临近到了尾声,救援车和消防车全部到位了!”
祝御不再答话,蹲下身看了看油箱附近的状况。又把头探到最低,从下向上观察车底盘结构,突然一伸手抓住车外铁栏,身体悬空兜起,用双脚牢牢缠住油箱里的铁锁链,呈平躺状蜷缩。
于柏琪吓了一跳,叫道:“你就打算这样进去吗?不行的……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祝御侧头看向他,坚定的摇了摇头,咬牙道:“等我的消息,让应急车靠过来待命!”手脚并用,再次向车底挪进。油罐车底盘下突出的钢梁、纵横交错的铁管随处可见,恰好被他都当做了现成的着力点。每试探一次,确认着手处可以负载住自己的体重,祝御便大胆的向内靠近一分,同时也伸脚去蹬住钢梁,保持好身体平衡。
他这样的进入方式场面上未必比丁连奎进入时惊险,但难度可高出了不止一点半点。借助行李车滑入应该是效率最高的途径,又可以最大程度的节省体力;而祝御只凭双手双脚攀住车下的铁管钢梁,在加速度和地心引力的双重阻力下移动,短时间内或许勉强承受得来,一旦耽搁的久了,巨大的能量消耗随之而来,一般人无法吃得消。
于柏琪看得心惊,稍加思索后眼神一亮。
祝御显然不是“一般人”,他敢采取这样的方式潜入车底,一方面确实是被逼得急了,牵挂遇险的丁连奎;一方面也说明他应该具备强悍过人的实力,可以长时间担负起这样巨大的能量输出。
在第二辆行李车无法及时运达之前,丁连奎负伤被困的情况下,祝御毅然棋走险招,也许就是最佳的营救方案了。换做是别的人,于柏琪想都不想一定会拒绝做这样的尝试;但祝御完全不同,他的能力足堪重用。尤其在这个险象环生的节骨眼上,是胜任营救的最佳人选。
于柏琪不再犹豫,让警车抢前一步,探身指挥一旁的应急车靠过来随时待命。
祝御身在车底,感受着头顶的疾风呼呼掠过,脸色愈发凝重。他现在利用手脚之力紧紧缠住钢梁,感觉并不吃力,做出相应的动作也是游刃有余。异常清醒的大脑,仿佛已经准确的计算出全身骨骼和肌肉纤维汇聚、所能形成的力量总和,并且非常清晰的均匀分配给身体每一个部位,源源不断,后劲十足。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祝御依然十分紧张。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体能和安危,而是非常害怕在某一个环节出错。面对突发的危险,他被迫要亲自上陈营救被困的老连长,钻入飞驰的油罐车下显然毫无计划性可言。也就是说他接下来要做的每一个动作,产生的每一个想法都是随机的,所以无论是想还是动,包括衔接环节,都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必须小心翼翼。
丁连奎手臂负伤,被吊在车尾,情况有多糟可想而知。他显然没有祝御那样超强的体力,能坚持多久实在难说。
祝御顶着巨大的压力,步步为营的向车尾攀爬。因为过于紧张,他的指节用力过度,几次攥的铁管和钢梁“嘎吱嘎吱”作响,任凭头顶的劲风如何猛烈,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始终不散。
于柏琪这时因为角度不同,已经看不大清他在车底的状况,但是老道的经验还在,高声提醒:“祝御,稳住!一定要稳住!你自己的移动肯定不成问题,但是要防止某个着力点过于脆弱,承负不起你的重量,千万别出差错!”
祝御艰涩的回道:“我在尽力!”双脚挺直,用腰背的力量再趋近一步。这辆进口的高科技油罐车固然带来了大麻烦,但也有一点不得不提,就是质量确实过硬,用料实足。体现在车身和底盘上,工艺尤为优秀。所以祝御攀爬之际体会的越来越深,担忧焦虑的心情渐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