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帆既然彻底认怂了,这份顺水人情不要白不要,要知道走出警局后祝御才算刚刚摁下去一个瓢,不远处还浮着一个葫芦,麻烦并没有离他远去,只不过相对少了一层而已。
“我可以代表警方明里暗里的介入,帮助你调查这些谜题。”高远帆拿起桌上包封好的邮递快件信手撕扯,最后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具体怎么要求,你可以告诉我。”
祝御的笑容再次浮现出来,他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确实很享受。
张小龙一度成为高远帆手里的枪,现在高远帆又何尝没变成祝御手里的枪呢?
也许这不叫“化干戈为玉帛”,但属实代表了1+1无限大于2的逆变现象。只要是在现实和规矩里生存的人,即便他不相信真理,不崇拜正义,至少也会服膺于多变的利害关系。当一道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阻挡住了这些人们执着追求的欲壑,明智的做出让步和规避,丝毫不是什么难事。
清心寡欲、六根清净的有道高僧,你若不许他每日念佛诵经、早晚打禅,恐怕也算威胁到了人家的欲望私念,定会怫然不悦。此法一理通百理通,只看如何去理解了。
“我尽量不来骚扰你。”祝御的语气充满轻松:“因为我只想回归到自己的平凡生活,一个平民百姓能有多少难事天天来麻烦警察同志的对不对?”
高远帆脸色铁青,不置可否,回身拿起了警帽扣在头上正了正,问道:“我去带周琳,你在什么地方等她合适?大门口还是医院?后面的事,我会在上午之前全都办完,不会让她有任何损失。”
“大门口!”祝御也站起了身:“我要亲自见到她。”顿了顿又诡异的一笑:“高局,我知道的事情既然对你很重要,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考虑一下,直接把我留在警局算了?或者再干脆一点,想个永远叫我闭嘴的办法,岂不是一劳永逸?”
高远帆整理着桌上的文案和资料,闻言全身一震,随即动作继续,答非所问的低声道:“我为击中你的那一枪……表示诚挚的道歉,你可以把所有的医疗费、误工费甚至精神损失费汇总到一起寄给我。”
祝御似笑非笑的看向手臂上的绷带,转身走向门口,自语道:“中国有句老话,穷不与富争;民不与官斗。我只是个小小的伙夫,您是高局座,嘿嘿!”
高远帆跟出走廊,掏出电话打了出去:“陈队,我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会议继续吧不用等……替我向刘局和汪厅请个假,跟案情有关。”挂断了电话。
祝御略略缓下脚步,侧头神秘的小声道:“闸北菜市场有一块每天都颁布批发行情的水泥壁,您的手下警员说那边传来新情况,一定是张小龙按照约定在上面留下了信息,只不过内容只有你们俩之间才看得懂对吧?出于格外的谨慎和小心,高局从不允许张小龙和您轻易见面,使用一切网络和通讯工具……这样的安排,确实算很稳妥了。”
高远帆原地僵住了脚步,再次怔怔的盯着他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祝御哈哈大笑,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高局放心办案吧,我随便猜猜的……嘻嘻。如果您未能如期破案,出现了什么纰漏闪失,那时候再领十万天兵天将,把我捉了去碎尸万段吧。道义上讲,一个十恶不赦的贩毒团伙运售毒害我们川江人的精神垃圾,让多少个未成年人误入歧途,让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你说这是我愿意看到的吗?”
高远帆沉默不语,腮帮子又开始习惯性的鼓动。
“高局,”祝御又道:“破了案记得找时间帮我约一下你们的一把手邓局长,我想体面的和他在一个不受打扰的场所谈一谈,原因嘛……你知道的。”
高远帆想了想,默默点头。
“要是保不住体面,只会面也行。”祝御朝他眨了眨眼睛,语气突然又沉了下来:“那就不用你来帮忙了,我自己想办法。保重!”说完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而去。
高远帆目送着他的背影,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
祝御刚才问他的那些问题,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答案,所采取的态度也算“默契”。
理论上来讲,成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高远帆的作风只是硬朗强势,但绝不是丧心病狂。真要铤而走险想强行把祝御扣下来,除了用枪,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而祝御的身手和实力,他是见识过的。现在从另外一个层面上,他见识到了更可怕的,就是这个人的心智和头脑,已经远超常人。所以要对付这种“内外兼修”的棘手角色,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一头武装到了牙齿的老虎本来就很可怕了,现在这头老虎不但长了双翅膀,还拥有了高出同类不知几何的智商和思维,试问再厉害的猎人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没掌握到它明显的弱点前,谁又敢轻举妄动?高远帆本来是把祝御当做寻常的小猫咪对待的,现在不也终于吃了个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