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古人来说,职业道德四个字还没出来呢,打更就是个谋生的路子,完成任务刷个存在感就行了,防火那是百姓的事,防盗那是官府的事,至于驱鬼,能驱最好,不能驱就算了,没必要去得罪那些游荡的鬼魂野鬼,自己的小命最要紧。
……
圩场并不大,三条街大致围拢成一个三角形,走一圈也就一刻钟。
从另一个方向回到新房,曹楠“咣”的一声敲响了更锣,一更天的巡更就算结束了。
或许是时间尚早的原因,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一更两个小时,下一更在九点。
黄毛和胡来还没睡,看见我们笑道:“行啊,有模有样的!”
“笑话,这可是祖传的手艺!”曹楠拍拍一乐。
我笑笑,突然出现打更,明天指不定在乡里传成什么样,到时候怕要胡来出面解释一样。
胡大师依然是乡里的一块金字招牌,曹楠天天和胡来腻在一块,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而且打更驱鬼的说法,老一辈人都知道,有人打更,他们晚上过夜会更加心安。
两个小时过的很快,九点钟,我们又出门了。
这一次是二更天,落更锣之后是两声竹梆响。
我在前面提着马灯领路,左看右看后看,注意周边的环境,曹楠则几乎一直向前看,不会东张西望。
这也是规矩,我提着马灯照明,自然要多注意周边,但打更人不行,因为打更人要一身胆气,不能像个胆小鬼一样畏畏缩缩,否则很容易出危险。
老话说夜行回头不祥,人的头顶和双肩各有一盏阳火,回头一次灭一盏,打更人要是灭了阳火,在遭遇鬼物就危险了,他事关两个人的安危,就不能东张西望,要走的正,走的直。
两个人是有分工的。
马灯烧的是绊了公鸡血的松脂,能驱阴辟邪,而且光线不错,万一打碎,也不会爆燃起火,点了房舍。
九点,夜就已经慢慢的深了,乡里的人在这一年来,都养成了早睡的习惯,整个圩场,就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户人家还亮着灯,街头几盏昏黄的路灯不断的闪烁着,仿佛随时要灭掉。
我本能的有些紧张,直觉告诉我黑暗中有东西,只是找不到它们在哪。自从左手的不祥人印记能喷涌火彩之后,这种感觉就越加敏锐了,很像是第六感。
果不其然,走到一半,就能听见一些马灯照不到的黑暗处,窸窸窣窣的,时不时还能听见什么东西跑离的声音。也不知道是野猫老鼠,还是鬼魅游魂。
这一圈虽然气氛不如之前,但还是平安走完了。之后是第三更,十一点;第四更,凌晨一点;第五更,凌晨三点。
五更之后,我们就收工了,一夜平安。
打更只打到五更。
因为第六更天之前,就已经鸡鸣了,古人早睡早起,六更天时都差不多起来了。
此外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就是六更之后鬼在串,从哪来回哪去,不能惊了它们,否则它们错过了时辰没回去,就该躲到活人家里去了,更要担心的是亡魂和阴差。
要是惊扰了它们,亡魂没能及时进入阴曹地府变成鬼,孽就作大了,至于惊了地府阴差,那更加完蛋。
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补足了七个小时睡眠。
起来一看,乡里果然到处都在议论更夫“上岗”的事,都和驱鬼扯到了一起,连冯大牛都打电话过来询问了。
再之后一连两天,都平安无事。
直到第三天,终于来事了,那是三更天十一点多的时候。
忽然我们听到一阵哭声。
“呜呜……”,是一个女人在哭,很伤心的样子,诡异的是,声音非常的飘渺,就好像是随着风吹过来的,如果不仔细去听,根本无法分辨声音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