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来,很冷,攀舒拢了拢领口,指尖微微发抖。
“你妈在南阳山,我们去看她吧。”攀永挥手,往外走。
南阳山上除了南阳度假村,没有住户。
难道她妈在南阳度假村上班?
那怎么不回来看她?
因为老公杀了人坐牢,女儿卖-淫没面子,就把他们抛弃了?
攀舒轻咬唇。
姜淳渊看着攀永的微有佝偻的背影,深吸了口气。
汽车驶近南阳山。
北风里,满地黄叶。
攀永没有指路,姜淳渊也没问,直直驶过上南阳度假村的山路,往前开了约三公里,上了山北面的一条泥路小道。
狭窄的路面坑洼不平,路两旁树没修整过,枝丫杂乱,几乎全秃,偶有几片绿叶,叶子上也沾满了灰尘,萎顿不堪。
半山腰上,汽车转了个弯,攀舒霎地坐直身体。
路两旁一个挨一个的墓碑。
“淳渊哥哥,你开错路了。”她颤声说,泪水在眼眶打转,惶恐地看向攀永。
攀永痴痴看窗外。
姜淳渊踩油门的脚略顿了一下,看了攀永一眼,继续往前开。
攀舒死死抓住身下座椅,手指深深掐进皮革里。
汽车往上开了三百多米,攀永低声说:“到了。”
攀舒心中稀薄的企盼被打碎。
路边一块石碑,方寸之地,她妈长眠地底下。
行走在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面前却突然裂开了血淋淋的黑洞。
攀舒呆呆看石碑,周身发抖,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那些年,悲伤痛苦时,也曾逼着自己,只当没有妈妈了。
这会儿,看着墓碑,如雷轰顶,恨不能躺在地底下的人是自己。
只当没有妈妈,跟妈妈永远离开她了,再也见不到了,是那么的不同。
她怨恨了六年,从没想到,她妈不是不要她了,而是已经死了,没法要她了。
支撑着身体的意志突然崩溃,心头空落落的难受。
痛到极处,血泪都凝滞。
攀永伸手,轻轻抹拭墓碑。
“你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和你妈见你没回家,以为你在淳渊那边睡觉,也没在意,接到电话后,我们匆匆往警局赶……”
夜里五点多,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攀永夫妻没打到出租车,心急如焚,急匆匆往警局跑。攀舒母亲心急没留神,在青河路段拐弯时没看清路,一脚踩空跌进青河里。
攀永水性不好,跳下河摸索着想救妻子,差点也被淹死。
等到天亮有人经过,攀永被救了上来,妻子却没打捞到,又过很久,捞到了,已没了呼吸。
“那时候,我恨死那个姓蒋的,是他害死了你妈,又害得你那么惨,我以为自己杀了他时没后悔,我想,你有淳渊疼着,日子苦不了,我替你和你妈报仇了,心满意足。”攀永低低说,手指来回抚摸墓碑上妻子的照片。
攀舒呜咽着,看向姜淳渊。
姜淳渊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