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钱给我交学费,她去了我们那里最陡峭的一座山崖,断肠崖,上去的人,就没有活着回来过的,她知道,可是她去了,因为那崖上长着珍贵的灵芝,如果能采到几棵卖了,我的学费就有了。”
姜淳渊手里的烟掐断了。
“我妹妹死的时候,才十七岁。”陆宏抿了抿唇,接着道:“攀舒跟我妹妹长得其实不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就像看到我妹妹,我庆幸老天把她送到我面前,让我有弥补的机会。”
如果没有他,攀舒这会儿……自己将遗憾终生。
“谢谢你照顾攀舒!”姜淳渊坐直身体,在病床上,朝陆宏鞠躬。
陆宏端坐着受了。
姜淳渊坐了回去,缓缓开口。
“我父亲,你认识,也知道的,他控制欲很强,说一不二,高考时,虽然反感,我还是顺他的意愿报了商学院,毕竟姜家只有我一个儿子,继承家业是我的义务,然而就在我大一那年,发生了一件事。”姜淳渊说到这里顿住,长久地沉默。
陆宏没催,默默地为他再点了一根烟。
姜淳渊深吸了口气,吐出烟雾。
淡烟袅袅,他的眉眼在烟雾里有些模糊。
“他要控制我的婚姻,他要求我跟他一个朋友的女儿订婚,我不同意,他就卡掉我的经济,不给我生活费,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顺着他,我的一辈子就完了。”
姜淳渊转学院转专业,换到自己喜欢的美术学院,上学的同时打了好几份工,养活自己的同进,还攒了一笔钱。
然而,毕业后,他一直找不到工作。
连办辅导班都收不到学生。
姜淳渊焦头烂额,为生计四处奔忙,却始终不能改变什么。
他知道姜守恒在背后操纵一切,于是,离开了l城,去了w城。
“我租的房子就在攀舒家的对门。”
攀舒说他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她自己,何曾不是最好看的女孩儿。
人生地不熟,小攀舒是一把火,照亮了他晦暗的世界。
“小舒很漂亮,很活泼,很可爱……”姜淳渊打开手机里的照片给陆宏看,“我真是恨不能把她嵌进我身体里,一时半刻也离不开她。”
很多照片,照片里,攀舒是粉润润的珍珠,明眸皓齿,笑容璀璨。
陆宏很意外。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攀舒怎么会过得那么惨?”
后来发生的事,他一无所知,然而,难以脱罪。
那些日子,不知攀舒怎么熬过来的,把自己凌迟都无法赎罪。
每回想一次,自责就深重一分,钢刀扎得更狠。
姜淳渊闭上眼,沉默着承受彻骨痛楚。
输液瓶快空了,陆宏按下呼叫键,没有再追问。
有适可而止的礼节,也有洞察一切的理解与体贴。
护士过来换输液瓶。
床上躺的,床前坐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帅哥,多看了好几眼。
换完了,关切地问了很多。
送走护士,关上门,陆宏笑道:“如果不是我亲自送你来医院的,我都要怀疑你得了什么严重的不治之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