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说趁这个机会讨好公爹扫清障碍,把贺美娜三震出局。
攀舒苦涩地笑了一下。
脚下有东西绊了一下,是她提来的保温壶。
地上,洒出来的汤水凝结了薄薄一层油垢。
回想起刚才在众人面前与姜淳渊的亲热,攀舒脸热了热。
姜淳渊弯腰提起保温壶,坐到椅子上,打开。
几个小时过去,食物完全变样,翠绿的菜菜略显枯黄,汤水上面飘着浮油。
“别吃了,我去给你另买。”攀舒拦住他。
这么晚了,不放心她出去。
想必她晚上根本没吃饭,自己可以不吃,却不能让她不吃。
姜淳渊看攀舒,又看病房。
“姜先生,我守着姜老先生,你陪攀舒小姐去吧。”方清说。
她是姜守恒的家庭医生,主治医师资格,陪护姜守恒多年,姜淳渊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医院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只有一家永和豆浆。
下半夜,没有食客,他们的点餐很快送上。
两杯热豆浆,一盘干炒牛河是攀舒的,姜淳渊要了一碗汤面,强调素煮,不要有油荤。
肚子很饿,攀舒吃得很快。
姜淳渊没动筷子,眯着眼睛,似是在思考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想。
攀舒小时候最不喜欢他吃饭时想事情,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被冷落了,那会儿,她总是离座,猴子一样爬到他身上,各种捣蛋,直到他无法走神。
时过境迁,她仍看不惯他这一举动,却不再像小时那么放肆,扰他思绪。
姜淳渊挑起不见一点油荤的面条,突然道:“我妈妈去世前,我也吃素。”
“你认为茹素能积德?色戒也是清规戒律之一,你刚才破了,那时候,你父亲还在手术台上。”
攀舒挑眉,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好香,很好吃。”
姜淳渊对她的挑衅恍若没听到,眼神恍惚,“我曾经跟我爸感情很好,在我妈得忧郁症去世之前。”
他妈得过忧郁症?并因此而死?
攀舒坐直身体,默默看他。
“他对我妈和我很好很好,如果不是无意中听到我妈跟他通电话,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有另一个家……”
姜淳渊说得很慢,一字一字,困难而沉重。
姜淳渊十五岁那年,姜守恒突然把他送去私立贵族学校,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
有一天有领导到校检查,学校突然放假,姜淳渊没打电话让父母接他,自己打车回家。
想给父母亲一个惊喜,他静悄悄推门进去。
他爸不在家里,他妈在客厅打电话。
还是家居温雅的服饰,穿着竹叶青圆领小衫,白色大摆长裙,眉间却不再婉约如水,而是沉沉的凄苦。
她哭泣着苦苦哀求,哀求电话那头的人分一点点情分给她,不要只专注于他的家庭。
“他的家庭?”攀舒不解,“即使你爸另外有个家,你妈的说话也不应该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