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江晚啼一副失落模样,所有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陆辜肃一整天没来。
若换了旁人,会被当做不知趣,蹬鼻子上脸,可到她这儿只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就该这样。管事的佣人便想着下次见到了陆三爷说一说。
今天又是周相临葬礼的日子,原本医生是不建议她离开医院的。她底子尚弱,看天色约莫着有一场倾盆大雨要落,若是外出淋了雨,又得遭好一番罪。但还是没拗过她。
陆辜肃许是料到她要去,提前安排过,江晚啼全程没花任何功夫,只管上车下车。下了车的时候,那么多人她也不愿带,就叫了个杭渊跟着。轮椅也不要,固执地要求自己走路,说是给昔日的朋友送最后的一程。
这话也是说给陆辜肃听的,尽管他现在不在,但一众手下肯定会一字不落地把话汇报过去的。
江家被害一事至今没有查清,或多或少与周家有点干系。可她还出现在这个场合,在外人眼里就是个满是人情味,不懂太多人情世故的年轻人。
想得更深一点的,早早猜测兴许不出这档子事,江晚啼将许配给周相临。他们年龄相仿,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单纯的友情?
天始终阴着,乌云散也散不开,刮过的风卷起地上洒落的白色花瓣。
但凡和周家有点关系的人几乎都到场了。黑压压的一片,满场肃穆,气氛凝重。
周相临的墓碑前,周相浔穿着一身黑西装,像是被抽了血色,眼下带了浓浓的倦色。
“小临,哥一定会找到凶手替你报仇。”
人死灯灭,语言是从所未有的苍白。
江晚啼听过太多周相浔以周家长子的身份说的话,他永远自信,运筹帷幄,而此时只有挥之不去的遗憾。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亲弟弟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这场蓄谋已久的意外与他们亲生父亲有关。
当时她发现周相临的时候一切已经发生,他说最后的话时该是何等的绝望?
可他还能选择在死之前拼尽全力救她……
江晚啼跟着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走到墓碑前放下一束白色的花。
在阴霾之下,葬礼进行得缓慢而悲伤。
献完花,江晚啼一直盯着周父周义欢。他一直没说话,盯了好久碑上的字,缓缓背过脸去。
她对周父周义欢的印象并不深,这么多年只见过寥寥几面。事到如今,能像他这么沉得住气的,估计世上没有几个人了。
有零星雨点落了下来。
始终一语不发的周义欢抹了把脸,高声道:“各位,今天就散了吧。”
葬礼在滂沱大雨中进行的不在少数,而现在,这个做父亲的,连儿子最后的尊严都不给。
周相浔一脸不敢置信:“爹,小临的葬礼还没结束!”
“相浔,”周义欢的声音格外苍老,“相临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周相浔的脸色瞬间冷下来,“爹在怕什么?”
黑压压一片骤然寂静,只剩下雨落下的声音。客人也没有散,驻足下来。再傻也能看出周家的事并不简单。
隔了十几秒,周义欢抬手道:“散了,散了吧!”
周相浔却说:“江小姐是当事人,能否请你来回忆回忆相临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什么话?”
话落,周义欢的眼神开始闪烁。
江晚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