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珠抬头看了一会,无力的垂下脑袋。
文珠学她的姿势在对面席地而坐。
这是第一次见宫珠,她一如上一世,胆怯懦弱,离了许哲的关爱便不知道如何应对世事,只会逃避退缩,可这些不怨她,不该怨她。
上一世宫珠的遭遇比这一世凄惨的多。
12岁,正是稚子初绽,花样年华,也是叛逆心起,莫名忧伤。可是那一年,宫俊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保护许贻白牺牲,后获二等功,追认为烈士。
殷明真对宫俊感情纯粹,钻入猜忌他和邵瑾岚关系的念头中无法自拔,心生怨恨,想法越来越古怪。在她看来,这些荣誉是明晃晃的巴掌,狠狠抽上她的脸。如果不是为了怕邵瑾岚伤心,他怎么会救许贻白。他根本不在乎她,也不在乎她和他的孩子。
她心里如有火烧,她想质问宫俊。以前有那么多机会可以问,她没有提。等到想问的时候,又要问谁去。明面上她还得维护宫俊的形象,可是面对邵瑾岚的关心、许贻白的内疚,她掐的自己手心淌血,才能忍住不破口大骂。回家看到宫珠,更是觉得是上天对自己的讥讽。
终于,殷明真孤身一人直接去了国外,再没回来过。她抛弃了宫珠。
这就是之前文珠奇怪宫珠为什么不委托自己改变父母命运的缘由。
邵瑾岚收养了宫珠,她住在许哲家,同他一起长大。
年少丧父,母亲抛弃自己,宫珠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一定是自己做错了,要不疼爱自己的妈妈怎么会不要自己呢。
夜里没人看见的时候她偷偷的哭,只要妈妈回来,她什么错都愿意改。
宫珠本就性子软糯,没有主见。一定是妈妈嫌弃她没有用,她怕岚姨和许哲也会不要她,她强压着自己的自卑,变得任性骄纵,说一不二。许哲一家对宫珠无条件的宠爱,从不计较她的性子。
年少来自亲人的伤害跟随一生如影随形无法自拔。
文珠眼神里的怜惜疼爱真挚,如有实质,宫珠无法忽视。
她鼓起勇气,脑袋从膝盖抬起来,小声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心了?”
文珠真诚的说:“上天听到了你的祈祷。虽然你没有委托我,但是这一世你父母的命运已经改变,你父亲还活着,你妈妈和他在一起,他们一定会比上一世过的好。”
“真的?”宫珠的眼神慢慢充盈神采。
“真的。你想见许哲吗?”
“我可……”话没说完,她不知想起什么,眼内明明灭灭,张皇狂乱,不,我不能。这一世改变是因为你,而我,我是倒霉的人,会给身边人带去霉运。
灭了,灰了,眼神彻底死寂。宫珠如关灯啪的消失在文珠面前。
文珠伸手想挽留,指尖只余一片冰冷,她徒劳的握紧手指。
“醒醒,醒醒,珠珠。”许哲点亮台灯,“啊,你把自己手掐出血了。”
文珠慢慢张开眼睛,宫珠最后的情绪掀起的狂潮还没褪去。她深爱面前之人,爱到不敢出现他面前。爱到无力就是这样吧。
文珠情绪复杂。
许哲看着文珠瞳仁颜色从深而浅,屋内盘旋的低气压渐渐消散,归于平静。
“珠珠,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问,心情莫名慌乱,“做了什么噩梦,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