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军开始炮击15分钟后,他们惊讶地看到,弱小的顺安要塞,竟然不屈不挠地开始还击了。
停泊位置过于靠近炮台的炮舰“蝮蛇”首先被炮火包围,一些支索很快被打断。更不可思议的是,一些炮弹已经飞到了“巴雅”头上。
永远也不要小看人民群众的力量。不管是哪个国家、那个政府、什么民族,也不管政府有多么腐败,最后力挽狂澜的,一定是人民!
炮战一直进行到下午6点以后,此时顺安要塞的好几座炮台都已燃起致命的大火,有一座炮台已经被彻底摧毁,越南守军的火力已完全被法舰压制住。但只要法舰射击一停止,越南人又纷纷跑回自己的炮位继续瞄准射击,显得极为顽强。直到夜幕降临,法军依然不能完全掌控顺安要塞。
“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战士!”
看着远处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炮台,库尔贝由衷的说道。
“司令官阁下,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攻击。相信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再有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彻底摧毁他们。”
库尔贝摇了摇头,“今天的战斗就到这里吧,虽然我们还没有完全摧毁他们,但我相信对面已经无法对我们的登陆带来威胁了。让士兵们今晚做好准备,明天开始登陆作战。”
“是!司令官阁下。”
“另外,尽管越南可能不会有杆雷艇一类的武器,但必要地谨慎还是要做,命令各舰彻夜用电灯照亮周边海域和顺化河道,以防偷袭。”
8月19日凌晨,所有的登陆部队都做好了准备,但事前派出侦察登陆点水文情况的军官回来报告,海滩的潮涌过大,无法实施登陆,库尔贝被迫取消了当天的登陆行动。
此后,东京支队仍然继续实施对顺安要塞的炮击,至中午时分结束。
20日清晨,东京支队开始实施炮火准备,“巴雅”桅杆顶端升起巨幅战旗,率领各舰驶近集中火力猛轰顺安要塞。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前一天似乎已经完全被打哑的越南炮台,又恢复了还击。
本以为再不会受到抵抗的法舰驶得过近,越南人的旧式火炮甚至击中了旗舰“巴雅”的军官舱,不过当时军官们都在甲板上指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但很快,炮台上的火力再次被压制。库尔贝随即下令由东京支队全部登陆水兵和交趾支那登陆队的2个排组成的先锋登陆队出发。
这次行动,库尔贝的登陆兵力主要都装在运送舰“安南人”号上。包括从交趾支那殖民地获得的法国海军登陆队第1团的27、31连,分别由上尉莫尼欧、索兰指挥。另外还有中尉文森特利和2名越南少尉杨文宁、阮文隘率领的越南雇佣军一个连125人,加上中尉拉飞指挥的1个携带4门行营炮的炮连,以及之前从波滑手中要到的1个炮兵连。加上东京支队的登陆水兵,总兵力将近1000人。
炮火隆隆中,一艘艘小舢板卖命地划向越南海岸,在他们身后,激昂的《马赛曲》从“巴雅”等军舰上奏响,6时20分,当到达距离顺安海滩15米的地方,“巴雅”舰派出的登陆水兵率先跳出舢板,趟过齐腰深的海水,冲上了越南的土地。
看着蜂拥而来的法军,要塞守将黎仕对着自己的士兵们说道:“我的兄弟们,法国人已经开始登陆。朝廷的援兵恐怕来不及赶到了,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我知道大家已经坚持了两天了,你们很疲惫,也很害怕。你们都是好样的,是越南的骄傲!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要退出,我不会怪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会在这里帮大家尽可能的拖住法国人。”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弟兄们跟着你守了两天两夜,有那个是孬种?我们跟法国佬干到底了!”
说话的是黎准。他和黎仕是堂兄弟,此时当然不离不弃。
另一名军官问道:“大人,朝廷的援兵会来么?”
看着手下期盼的眼神,黎仕觉得心在抽搐,他低下了头,不敢在看他的眼睛,淡淡的说道:“不会来了。”
那军官眼中的火焰顿时熄灭。但随即,他却微笑着抬起头,对着自己的长官道:“即然这样,那我们就是家人最后的希望了,大人放心,我不会后退一步,哪怕死亡!”
黎仕的眼眶忽然湿润。
面对敌人的入侵,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这些被炮轰了两天的越南士兵们依然在奋勇抗争,没有放弃。
“大人,中国人会来么?”
一个军官突然道。
黎仕抬起头望向北方,“我不知道,法国人在河内布置了比这里多得多的兵力,我想,他们可能来不及赶过来了。但我相信,他们总会过来的。”
“大人,那中国人值得信任么?”
黎仕看着冲上来的法军,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们只有相信自己。”
随即,他抽出腰刀,看着四周的官兵,大吼一声:“弟兄们,冲啊!”
驻守要塞的越南官兵或冲出炮台白刃相接,或在村寨中利用步枪和喷筒进行巷战,还有的在军官指挥下坚守在炮位上进行最后的战斗。用自己的血肉拖延着法军进攻的时间,守卫着家园。
然而讽刺的是,就在这激烈的作战中,有一支法国军队显得异常英勇,冒着枪林弹雨,无所畏惧,……这却是一支法国人武装的越南雇佣军。
堡垒永远是从内部开始瓦解,所有的侵略者都是依靠这些民族的罪人来获取自身的利益。
上午9时,法军登陆部队完全占领了顺化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