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姜萱惊异道:“你怎带他回来?”
“三弟远来疲乏,公子府未有落脚处,钰儿情急之下,只好领他回长乐宫。”姜钰可怜道:“姊,念姊弟一场,暂留他几晚,若狠心驱之,这临淄寒冬,他又往何处归宿?”
姜白少时知书达理,又长一张讨喜脸,兄弟姊妹自不用说,连宫中侍女寺人对其也谬赞有加。
古人常言“以小见大”,姜白年少已有几分贤君之气,甚有人道:若无公子诸,吕公百年之后,必立姜白为储。
姜萱与姜白非一母同胞,总归是至亲血缘,承了些许情,况小妹哀求,于情于理都因收容,以她姜氏长女的身份,外人也不敢说道流言。
“罢了,你既决心,姊依你便是!”姜萱松口道。
“当真?”姜钰大喜过望,俏目飞花,挽着姜萱皓腕娇笑:“萱姊大义,钰儿替小白拜谢。”
“姊妹间,谈何谢?”姜萱气笑道:“况准你善心,莫不许姊慈悲?”
“钰儿并无此意!”姜钰改口释道。
正值此,长廊外行来两侍女。
“何事?”姜萱见侍女来,问道。
“回公子萱,公子诸派人送来一竹简。”侍女说着,将竹简呈上去。
“下去吧!”
“诺!”
侍女应声告退,廊下只剩二女。
姜萱取过竹简,上衔一朵白玉兰,玉兰白洁无暇,甚比美玉,观之静心,闻之扑鼻,她将帛札解开,上书道:
姜氏佳女千古谈,醉飞吟盏胜须眉,东府羡名举雅会,云豪才士风雨来,若蒙玉兰棹雪行,兄则扫花以待。
“平日见公子诸舞刀弄枪,活如将帅,这吟风弄月倒也不落下乘!”姜萱笑道。
“公子府宴请才士,不外乎饮酒赋诗,击缶鼓瑟,图一男子之乐,不去也罢。”姜钰不喜酒会,往日宗族子弟相聚,嬉嬉闹闹,无个正经,更有甚者,言语轻佻,暗含戏意,令她肚气满腹,久不能泄。
“话虽如此,但公子诸大病初愈,诏宴公族士子,无非冲冲喜气,况他深得君父器重,若开罪与他,恐遭人口实!”姜萱皱眉道。
“姊欲往而往,钰儿不从。”姜钰撅嘴负气道。
“莫耍性子。”姜萱佯怒道:“大公之面岂能拂?你若不应,小白焉能同往?”
“萱姊何意?”姜钰愣神道。
“小白虽为公子,实不受人待见,你真有心助他一臂之力,此番便是良机,以胡人之姿立于中原大国,传将出去,亦是千古美谈也!”姜萱笑道。
“君父已有意,此举怕不妥吧!”姜钰斟酌道。
“自古强者为胜,西燕经千年战乱,傲立不倒,雄风远播万里,世人敬重不过一抹君王血性,大公沉稳冷静,有泰山之安,此人守成即可,却无开疆辟土,雄霸一方之能,君父欲图大业,必不立此人!”姜萱阔论道。
“依萱姊意,小白将有王霸之兆?”姜钰掩嘴低呼,美目四下环顾,生怕被听了去。
先年,君上已有意立公子诸为储,事虽未颁布,众人心知肚明,在此时,姜萱直言君上必不立公子诸,那便是妄议君意,企图教唆,若传入广元殿中,轻者面壁思过,重者交由司寇刑罚。
“欲成王霸,非一日之功,小白深入北狄十数年,脾性定与少时不同,况他此行而来,贺寿其一,其二……”姜萱言至此,忽笑道:“罢了,你且唤他前往。”
“若他不肯?”姜钰忧心道。
“雄鹰莫为冷眼而收利爪,此宴他须去,也必去!”姜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