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对,他符合这一点。
王牧笛:纳斯达克前主席,华尔街上帝式的人物。
周可:对,这是一个点,没错。还有一个是什么?这个人得是仪表堂堂绅士模样。我前几天看一个老电影《烂片大王》里面有个人叫Edward,有个跟他一块拍片的人,这个人是一个忽悠大师,Edward问这个忽悠大师:“你忽悠的东西其实很容易识破呀,为什么你还老是得手呢?”他就说:“很简单,因为我穿的是燕尾服啊!我穿燕尾服给人是个仪表堂堂的感觉。”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当然更重要的是什么?我觉得可能是跟个人的欲望有关,他给你一个很好的许诺,就是说你能赚钱,你有一个很好的利润空间。
王牧笛:这个骗术不怎么高明,一个古老的骗术,但麦道夫这个人很高明。我看很多媒体的报道,他跟其他的诈骗犯还不太一样,他之所以成为史上最大的诈骗犯,首先,他给的回报率不是很高,他只给10%~12%的一个回报率。
周可:他很有效地控制着这个节奏。
王牧笛:然后呢,我就想麦道夫他应该是个很好的心理学家,他非常懂得投资者的心理,他设高门槛——我不请你,你不要进来。
郎咸平:你要进来还不可以。
王牧笛:对,这是一个富人俱乐部,许多人把向麦道夫投资当做一种身份的象征。教授觉得麦道夫这个骗子最高明的地方在哪里,为什么就这么多人上当?
郎咸平:美国,它整个制度,尤其是这个金融制度的维系有两个要点,这是我们要理解的。第一,就是这个基金管理人本身要有责任感,我们叫做信托责任。第二,如果你没有信托责任的话,它就有一个强大的法律会处置你;如果你一旦违背了自己的责任,不替你的股东赚钱的话,背后就有一个强大的法律,叫“严刑峻法”来整肃你。这两个相互作用的结果也使得美国这方面的犯罪率非常低。因为美国人、欧洲人相对而言,他的信托责任是比较强的。
王牧笛:现在网上有一篇文章很火很流行,题目也很耸人听闻——《郎咸平教授是小麦道夫》。什么意思呢?说之前对郎教授这个所谓信托责任——资本主义的灵魂、核心——他深信不疑,可是这次华尔街金融风暴之后,尤其是麦道夫这个惊天骗局之后,他不信你了。教授今天要给个回应。
郎咸平:我特别想针对这个问题给一个很好的回应。其实他看的是表面现象,我想做一个什么解释呢?你要晓得信托责任怎么来的。信托责任来源于1000多年前,当时第一个股份制公司成立在英国,为什么呢?就在公元10世纪左右,教会说你死的话你要下地狱,如果你把你的财产捐给教会,就不用下地狱。所以当时很多有钱人在死之前把财产捐给教会。但是教会的神职人员他是不能够经营企业的,他必须侍奉上帝,所以这就很麻烦了。那怎么办呢?就必须找职业经理人。这就是职业经理出现的原因。
当时的职业经理人是抱着对上帝的崇敬之心、服务之心而来,他们认为把企业做好是对上帝的信托责任,因此要把它做好。当你有这种信托责任之后,你就会尽心尽力地做事。可是300年之后,这个系统毅然解体,因为贪婪的问题,像麦道夫一样贪婪的问题,使得对上帝的信托责任完全瓦解。一直瓦解到什么时候才恢复呢?到了20世纪,几百年之后才恢复。怎么恢复的呢?美国开始,你不是没有信托责任吗,好,过去你是对上帝的责任是吧,今天我告诉你有“严刑峻法”,你没有信托责任我就用法律来伺候你,我给你判重刑,判了重刑之后,我让你不敢不有信托责任。
王牧笛:所以麦道夫这次最高刑罚有150年啊!
郎咸平:所以你看,虽然在美国这类犯罪也时常发生,1929年有没有?多的是,什么操纵股价、内幕交易多的是。麦道夫之前有没有?我那个老师斯莫拉克。他之前还有没有?还有“安然”的事件,还记得吗。“安然”附近还有没有?还有世界通讯事件,是吧。美国历史上发生这种违背信托责任的事情多的是,为什么会发生呢?因为犯罪一定是走在法律之前,问题是犯了罪之后,尤其是像麦道夫这种丧失信托责任的犯罪,你怎么处置,要用“严刑峻法”,判了多少年呢?判了150年啊,这就叫“严刑峻法”,震慑你之后,你下个人就不敢犯罪。
严刑峻法强化信托责任
公平公正的法律能够保护信托责任,从而保护老百姓的权益。
对金融诈骗的处罚太轻微,没有震慑效果,信托责任就无法建立起来。
职业经理人应该从内心深处为股东作打算。
郎咸平:我们国家最近也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蚁力神的事情,还有……
王牧笛:那个万里大造林,还有那个浙江东阳26岁女富豪吴英的事。
郎咸平:那你看也是大家把钱交给他,然后他帮他们经营,这也是“庞氏骗局”。
王牧笛:他也用这个后面投资者的钱给前面的投资者,拆东墙补西墙。
郎咸平:问题是你怎么敢交给他呢?因为你相信他,你相信他会把钱给你,把它做好。如果万一他出了什么事之后,会不会像美国一样来一个“严刑峻法”给他判刑呢?
王牧笛:判得很轻。
周可:基本上没有。我觉得这里面其实有一个问题挺有意思,这么多人把钱交给吴英这么一个人,凭什么把钱交给她?
王牧笛:相信。
周可:对,相信。
王牧笛:所以好多人说这个“庞氏骗局”,包括林林总总各种传销案的一个核心就是相信。你相信麦道夫有这种盈利的能力,哪怕他自己编了一个“分裂转换”,作为一种投资策略。
周可:加了一个概念。
郎咸平:他那是胡说八道。当然在美国的大基金里面要骗的话,那几乎不可能,因为它里面的各种监管是非常严格的。只有像麦道夫这种私人基金才有可能。
王牧笛:所以刚才你说“严刑峻法”,这次是华裔法官判的刑,他用了一个什么评价,华裔法官说他“极度邪恶”。
周可:对,这是邪恶。
王牧笛:为什么判150年呢,这是有象征意义的。
郎咸平:你知道在这里“邪恶”是个很奇怪的词,他不说你犯罪这么简单,他说你非常邪恶,你犯了滔天大罪。
王牧笛:从人性的根子上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