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朱棣眼眶里已是湿润一片,随即愤恨地道:“入他娘的,好人不长命!”
亦失哈忙不迭地点头:“奴婢还听说……那尸首被发现的时候,安南侯他到死,都死死地攥着一部书……”
朱棣微张眼眸道:“什么书?”
“春秋。”
朱棣叹道:“春秋大义,读春秋的人,哪一个不是忠孝之人?你别说了,别再说了。”
看着朱棣悲痛的样子,亦失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默默地点了点头。
…………
一艘渡船,正徐徐地抵达了栖霞。
只是船上的人没有下船,却有人登船而来。
登船的人乃是陈礼,陈礼一宿未睡,脸上尽显倦色,一双眼睛却是带着神彩。
此时,他正朝船舱中的人行了个礼:“侯爷。”
坐在船舱里的,正是张安世。
张安世叹了口气道:“进来说话吧。”
陈礼点头,弯着腰,进入了乌篷,笑道:“京城里……已经炸开锅了,到处都是军马,锦衣卫那边,也乱做了一团。”
“交给你的事,办了吗?”张安世道。
陈礼忙道:“都办妥了,口供,人证,物证都有,这些人……确实是有把柄在纪纲的手里,不过得知您……您……那啥……之后,便……”
张安世咧嘴笑道:“所以说嘛,他们之所以被纪纲拿捏,是因为他们还有希望,只要我让他们彻底绝望,纪纲拿捏他们的那点把柄,又算个鸟!”
“之前他们考虑的,是会不会东窗事发的问题。可他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能不能死得情绪稳定一些的问题了。你说……这能比吗?”
“对!对!对!”陈礼钦佩地道:“侯爷,您真是神机妙算啊。”
张安世乐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纪纲做的坏事,实在太多了,不知害死了多少人,不彻底铲除掉他,我心中不安。这样的人,你只要得罪了他,就不能心怀侥幸,必定要将他斩草除根。”
陈礼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道:“对!对!不过……这一诈死,只怕陛下和朝廷那边……”
说到这个,陈礼苦着脸。
这事闹得太大了,要是再来诈尸,怎么收场?
张安世却是自信满满地道:“我早就想好了,你以为……我张安世是省油的灯?呵呵,也不想想,我当初小小年纪,就糊弄人去诈茅……”
张安世猛地顿住,而后道:“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早料到这种情况了。所以,在干这件事之前,我去找了金忠金部堂。”
“找金部堂?”
张安世道:“我找金部堂求教,除了陪他说说话,就是要引出他的暗示。”
“暗示啥?”
“暗示我诈死啊。”
“那金部堂,他暗示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暗示了没有,可能有暗示,也可能没暗示。”
陈礼一脸懵逼:“既然如此,那么……”
不等陈礼说完,张安世就道:“那么到时候……若是陛下大喜,我就说这是我不得已而为之,求陛下见谅。若是陛下震怒,我就说,这不怪我,是金部堂暗示我的,我这人老实,觉得金部堂说的在理,便听了他的主意。”
陈礼道:“可……可金部堂不是也没怎么暗示吗?”
张安世毫不惊慌地道:“你看,我人是去见了金部堂,对吧?这可是许多人亲眼所见的。这其二,金部堂这个人,和姚师傅一样,都是聪明绝顶之人。说难听点,就是一肚子坏水,知道不?这一点,陛下也是知道的。那你说,陛下会不会相信这事是金部堂暗示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