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又回村里去种地?
之前他可是把张赢得罪了的,就这么回去,肯定会被他报复。这些都是小事,最要紧的是,他想象不到自己离开了林府后会有的日子。
他上前一步,训斥稳婆:“你别胡说。”
稳婆低着头,不看他:“小妇人不敢胡说,当年你只是县城中一个普通人家妾室所出的孩子,我也是运气好,出门就碰上了你。这些年来,我一直提心吊胆,就怕此事被戳穿,这些年来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说出了实情,我也轻松了。”
稳婆轻松了,林富贵心里却沉甸甸的,堵得他呼吸都困难无比。
林才德上前一步:“大人容禀,我大哥竟然已经身死,那这个冒牌货也不能再占着他的位置。至于衙门中记录在册的那份契书,更是无稽之谈。还请大人帮我大哥正名,撵走这个赝品,将那份契书作废。”
听到这话,林富贵只觉得周身冰凉,腿一软,直接跌落在地上,张口想要说话,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秦秋婉上前一步:“大人,事关我儿子,我能问这个稳婆几句话吗?”
大人颔首,算是默许。
秦秋婉看向稳婆:“你是在哪丢的孩子?”
稳婆想也不想就答:“悦来客栈。”
她又问:“孩子是在哪出的事?”
“三岔口。”稳婆同样答得毫不犹豫。
“你是从何处找到我孩子他爹的?”秦秋婉一步步逼近:“林富贵的亲生父亲姓什么?她生母又姓什么?”
这些事情方才稳婆已经说过,她想了一下,还是答了出来。
上首的大人眼神深邃,拿着卷宗的手顿了顿。
其实,如果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且稳婆知道内情的话,应该压根就不用想,张口就能说出林富贵亲身爹娘的名姓,要么她直接装不认识或是不记得,才更不会惹人怀疑。
这么想一下才能回答,怎么看都挺奇怪。
大人接过话头,又重新逼问。在问到第五遍时,稳婆已经濒临崩溃,答起来语无伦次,后来连出事的路口都说错了。
其实这公堂上的所有人都已经对稳婆起了疑心,林富贵满心期待,真心希望自己不是外头的野种,而是真正的林家血脉。
大人又问了两遍,稳婆彻底忘了自己先前记得的那些话,到后来回答起来,已经满是迟疑。
见状,大人一拍惊堂木,吓得公堂上所有人都一个机灵。另一个帮着稳婆作证的伙计吓得不轻,当即摔倒在地。
大人又怒斥几句,两人就白着脸都撂了。
稳婆会跑来说这些话都是被人指使,这个请他来的人,就是林才德身边的随从。
事情到了这里,几乎已经水落石出。
大人险些被人利用,很是恼怒,几板子下去,众人就招出了幕后主使。
林才德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读书人,哪怕被所有人指认,也是毫不慌乱。
“大人,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说这些话。”他转而看向已经一脸得意的林富贵,道:“我没想到,你为了得到林家,竟然会找这些人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来。”
林富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顿时瞠目结舌:“关我何事?”
今日被请到公堂上之前,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已经被人怀疑。
这会儿才得知,应该是二弟不甘心把家财交给开源,所以才费尽心思算计了这么多。
他不欲多说,摆了摆手:“当年我被送去乡下的时候,只是个襁褓中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也不记事,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大人会帮我查出来的。”
他这么说,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他真的不是林家血脉,大人查明了真相之后,也怪不了他。
大人确实能帮着查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