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睁眼,侯爷冷哼一声:“怎么不装死了?”
柳青文看着黑漆漆的大牢顶,听着耳边属于婶娘和堂嫂的哭声,恍然明白,应该是侯府被清算了。
原来父亲的话都是真的!他满心都是害了满府人的内疚,和那么多人命比起来,他的那点隐疾,已经算不得多大的事……事已至此,再多的后悔也无用!
他呼吸间扯得五脏六腑都在疼,刚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好半天缓不过气。
侯爷只看了一眼,就冷淡地别开眼。不是他不疼儿子,而是他实在对这个提前把全家送入大牢的儿子没甚好感。
他不管,边上侯府其他人就更不会管了。
事实上,他们对大房父子颇多怨气,要不是他们胡来,他们如今还是勋贵子弟,背靠侯府,肆意潇洒,京城谁家不给几分薄面?
如今倒好,一家子都沦为阶下囚了。
“三弟,你看一下青文。”
三老爷翻了个白眼:“人是你打的,还是你儿子,要看你自己看。”
话语中颇多怨气。侯爷眼神一厉:“你在怪我?”
“弟弟不敢。”说着不敢,三老爷的脸上却满是不以为然。
脾气暴躁的二老爷忍不了了:“大哥,你为何要跟太傅府来往?太子才是储君,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着急?”
侯爷板起脸:“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侯府!”他压低声音解释:“之前太子病重,眼见命不久矣。自古以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们越早帮助二皇子,他日等到新帝登基,侯府的好处才越大。我这是为底下的孩子铺路!”
想法没错。可是,谁能想到太子还能被救回呢?
“时至今日,我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侯爷背靠栏杆,眼神冷然:“若是没人救那位老大夫,太子病逝,现如今我们侯府……哼!”
其余人将这番话听在耳中,道理谁都懂,也理解侯爷的做法。实在是之前太子殿下传过好几次病危,依那架势,不可能会好转。剩下的就是二皇子,侯府早些上船没错。可是,如今太子好转,二皇子出了事,所有人难免都有些责怪侯爷太心急。
二老爷冷笑:“我相信父亲和祖辈的心愿是想让侯府安稳,而不是被夺爵抄家!”
侯爷:“……”
话不投机,侯爷无论说什么都是错。
三老爷抹一把脸,双眼通红:“我的小俊才八岁……”
无论几岁,享受了家族荣光,等到家里出了事,谁也跑不了。
前后不过半个月,查出来侯府十多桩罪名,护国侯秋后问斩,男丁除了犯事入罪的,其余男丁发配三千里。女眷中,侯夫人按律判了十五年,其余女眷充入奴籍。
皇上对侯府也和对太傅府一般手下留情,侯府世子远在边境,这些年来虽然没立下大功,却也无过。皇上只是令其降为普通兵士,并没有抓他问罪,算是给侯府留了一条根。
值得一提的是,胡心慧本来能安然脱身,可张氏一口咬定说她已经给侯府生下孩子,就是侯府女眷。有意拉她一起下水。
胡心慧自然不答应。
张氏又说胡心慧偷东西……胡心慧之前爱慕柳青文,确实想法子拿了不少他的贴身东西收藏,这些东西,好多都是被人偷走的。
胡心慧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因此不得脱身。那些东西里大部分都只是小物件,可是侯府公子身上的小物件也值不少银子。她指使人偷窃,罪加一等,最后搜罗出那些东西估算出价值,被判了六年。
并且,这些东西有两样她还是让哥哥顺道帮她取回,那时想法简单,反正顺路。可那些东西本就是脏物……最后,就连胡举人也被牵连进去,虽因为不知情没被入罪,但还是被削了举人功名,沦为白身。
胡举人本来才气斐然,心中踌躇满志,想要做一番大事,却还在未开始前就被折了往上飞的翅膀,终身郁郁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