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们的儿子,她确实再没什么有必要瞒住他的了。
廖泉泉微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紧绷的眉头,实在想不出要找个怎样合适的契机才能告诉欧槿邪那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难道要直接跟他说——喂,哥们儿,你知不知道你有儿子了?你喜当爹了?
当然不能是这个样子的。怎么说欧祁然也是她很认真生下来的,又不是生着玩儿的。
“欧槿邪还不会跟我们一起回北市。”她冲洗干净从浴室出来,一面义正言辞地说着,好像她真是个多正直的人似的。
这很自然。邵灿对此深以为然。欧槿邪现在的身份是真的不适合跟着他们回北市的。名义上,廖泉泉和欧槿邪已经分手,而杜曦跟欧槿邪,就不该是有任何交集的人。
她想把身份公开,是因为欧槿邪吧?
邵灿看着廖泉泉一身整齐地从浴室出来,更加肯定心中这近乎荒谬的判断。这一对儿,简直就是对儿冤家,明明是在为彼此考虑却要弄出这么一副苦大仇深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又是何必呢。
而对于廖泉泉这样的决定,欧阳只在差异了片刻后就淡然了。想想她在过去的一年里种种行径,似乎现在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也是注定的。
“我也是该真的退位了。”这样的说辞,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怎样,“作为交接班的这一年,我在外面可是没少替你担事情。”
然而这个人情,廖泉泉显然是不打算去领的:“外公,您这个面子我可不想多担待哦。毕竟,当初说要暂且对外隐瞒身份的也不是我对不对。”欧阳的这个套路,她并不是很在乎。“我在外面那些年,也没见六镜有什么搞不定的地方,您这多搞出来一年的交接时间,未免也太小瞧了我。”杜曦在洛杉矶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名声不好脾气比名声还不好,可就算是这样,六镜这么些年不也依旧好端端地待在那里呢么?
这二十多年来,欧阳从未像如今这般后悔过。当年他忙于工作,对儿女们的关心甚少,等空出时间来,也就只能把心思都放在了孙辈身上。对待这个外孙女,他甚至还抱着那么点儿望女成凤的想法,把她送到洛杉矶虽是局势所迫,却也不止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可就是这样个一个举动,竟没想到送出去的是只漂亮的小猫,回来的竟是只狼,一只善于计较利弊得失还极其记仇的恶狼。从廖家计较完,接下来又是要同谁计较了?
“前几天你不在家,舒家的那个小丫头又来了一趟。若不是她来,我还真不知道你对舒航都做了些什么。”想也知道,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这个小丫头片子能做什么,就那么个水灵灵的小丫头站在欧家的大门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他看了都觉得心疼。
方才欧阳说了什么廖泉泉都未曾在意,只听他提起舒羽,她低垂的眼眸抬了起来,嘴角挂着的笑容满是讽刺:“外公心疼了?也没查探清楚个是非黑白就觉得我一定是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了?我这个欧家掌棋人在欧家呆得可真是讽刺,随随便便一个外人三言两语都比我更得外公信任。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想当年廖苍也是这样,一步步把自己扔进一个无底洞里去的。”
老人的眉头皱了皱:“泉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他当然知道,自己只是一句无心的话,像根刺一样狠狠地扎进了廖泉泉心里。这个外孙女,在外人眼里是个近乎完美的大家闺秀,只有家里人知道,一直悬在她心头的那根刺是什么。
廖苍当年就是她说的那个样子,家里人的话听不进去也绝不相信,对外人的话却轻信得很。就这样一步步愈陷愈深,最终把自己带进了深渊之中。他那个女儿他虽很少管束,但多少还是了解的。固执中还带着些古板。自己这个外孙女,显然是痛恨极了这些个性。
“她父亲作茧自缚,我不过是让他少走了些流程而已,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冷眼解释了两句,她再不想多说什么。她的事情,老爷子在她小的时候没管过,把她扔到洛杉矶让她自生自灭的时候更是不管不顾,如今她回来了,如他所愿成了欧家掌棋人了,他才想起自己是与欧家的利益名誉声望挂钩的了?抱歉,晚了。她廖泉泉不吃这套。
站起身来往外走,她一面说道:“当年我妈说您古板老套,可惜她忘了作为您的女儿,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至于廖苍,有的时候想想看,不过是什么鱼看上什么下什么样的王八就能找上什么样的青蛙。”
这样的家人,给过她呵护和宠爱,也给过她失望和绝望。在台市重新遇到欧槿邪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从今以后,廖泉泉就是廖泉泉,她会去守护她想守护的,遵循她想遵循的。至于其他,抱歉,与她无关。
邵灿胆战心惊地跟着她出了书房。他知道老爷子一句话扎在她心里了,而下一个倒霉的,显然就是让她心里扎了这根刺的那个人。
“既然说了要公开身份,我还正愁没有一个可以下手的地方呢。”她的笑容越是明媚,其中就越有深意。就好比现在,她站在欧宅门口,看着正好送上门来的女人:“舒小姐,是有事找我还是有事找我外公?我可是早就跟你说清楚了的,你父亲的事情是他自作自受,我还没来得及火上浇油就到了现在的局面,你来欧宅是想扰了我欧宅的清净不成?”
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想了想,又道:“不过你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你白来这一趟。正好过几日欧宅要办个宴会,你也一起来吧。”
并没有再给来着开口的机会,她提步就走,一个挥手过去,身后已有人将欧宅的大门紧紧关上,再没给舒羽进去叨扰的机会。
“廖泉泉,欧家不是你一人的欧家,你这样未免太跋扈了些,你家老爷子可还没死呢。”她今日不止为了舒航而来,也是为了自己来。就算什么好处都讨不到,自然也不能让廖泉泉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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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脚步,像看一只怪物一样看着舒羽:“你在发什么疯?站在我欧家的地盘上咒我家老爷子死?舒羽,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可不要走了你父亲的老路。”
廖泉泉的气度,感觉上比前几年要好了。
邵灿这样感觉,可跟廖泉泉这么说起时,听到的确是另一个答案——她说:“气度这种东西,我可从来就没有过,只不过是想把她吊打得更痛快而已。”
很好,这很廖泉泉,确实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廖泉泉似乎只是在好整以暇地等着一场好戏上演,内心深处向自己的亲儿子说了声抱歉。他的百日宴,看来是要还有个很糟糕的收场了呢。不过也没关系,这小子日子还长,以后有的是可以补偿的机会。
而至于要正式对外公布说欧家早已换了掌棋人这件事,也不是廖泉泉一时一晌想起一出是一出。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件事情,总要有个引子有个场合有个由头,现在舒羽这么开心往上面撞,她便成全了她。
她想当然地这么以为,前面开车的邵灿却是另一个想法。
趁着廖泉泉不注意的时候,邵灿兀自摇了摇头。为了欧槿邪,自家这位大小姐可真是能铤而走险,连这般凶险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六镜的杜曦虽是没什么气度可言,却也做不出这种为了一个男人而安居暗处的安全局面啊。还是说,因着身份不同,廖泉泉和杜曦,终究是不一样的?
作为原定的主角,欧祁然很悲催地在自己的百日宴上要经历自家彪悍亲妈手撕旧敌顺带给自己翻身的全程。而作为他远房的小表舅,凌陆焱此时一脸心疼地看着他,再抬头看着他那身着华丽礼服的亲妈:“你说你儿子招谁惹谁了?偏要在自己的百天碰到你这个当亲妈的抢镜头抢戏。若是什么正经戏也就算了,竟还是这么一出戏。”
回头看了眼自家这会儿正被凌陆焱抱在怀里哄着的欧祁然,她不以为然:“有生之年他能作为一个亲历者见证一下历史是他的荣幸。你们一个个也没必要为他觉得可怜。欧家的孩子,我廖泉泉的儿子,还能经不起这点儿小风小浪了?”
与廖晌不同,廖泉泉一直坚持自己带欧祁然事事亲历亲为。这倒不是因为廖晌非她亲生这种恶俗的原因,只是廖晌作为未来她钦定的廖氏继承人,从他被她那万恶的亲叔叔抱回来时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果,而她的小一明欧祁然小朋友,既然出生的时候就没有爹,就等他爹回来了再对他严格管教吧,再纵容几个月也没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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