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和周宝珠一样,翻看那些东西很认真,一样样的仔细端详后,还放在鼻尖闻了闻。此时有小丫头端了素食进来,摆放好便下去了。
反复翻看后,江老太太摇了摇头:“这些东西连我也看不出问题。老夫人可还说了什么吗?”
聂小凡道:“还说让我请刘老先生来看看病,连诊金都给我了。”
老太太道:“你的病,合该请他来看看,这么说,倒也没有问题。这些东西你好好收起来便是。”老太太沉默一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许今日周家的人只是谨慎查看而已。”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堂堂大盛丞相一家如此草木皆兵?
聂小凡更加不解,她跪行几步,扶着外祖母的膝上:“母亲和老夫人,到底在做什么?何以会让母亲丧了性命?”
老太太闻听此言,又叹了一口气,徐徐道:“当日老夫人落水,是自杀。翠儿是为了救她。才会这事,是周家的丑事,所以才会遮遮掩掩。”
许是说到女儿的死,老太太又红了眼眶:“你若信我,便听我一言:老夫人是不会害翠儿的,虽说翠儿的死,她有错,我们却也不能怪她。她自己就够伤心了。你好好的,别再疑心什么,也别再问我什么。我已经几十年没在老夫人身边服侍了,虽说还在她面前有点体面,但到底不是心腹了。”
聂小凡想不明白周老夫人贵为丞相之母,儿孙满堂。到底能有什么事能让她想要自杀?
现在既然老太太说的和传言中的一样,是为了救周老夫人而死。那聂小凡心中纵是有千般疑问,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毕竟老人家一般都不太喜欢爱打听隐私的孩子。聂小凡告罪道:“小凡今日看到周家的人如此紧张,才会疑神疑鬼。外祖母您别跟小凡计较。”
老太太慈爱的将聂小凡扶起:“好孩子,你没有错。只是你母亲已去,你可得好好活着。人呐,得向前看。
既然有人不想让你进周家。咱们另寻一个好人家便是了。我儿千伶百俐的一个人,还怕找不到比那‘混世魔王’更好的儿郎?”
“混世魔王?”聂小凡问道。那不是程咬金吗?
“那是周九郎的混名。他生母去世五六年了,三老爷又外任。也没人好好管他。所以他自小无法无天。学堂里好多人家的孩子都被他打过。故而有这个混名。”
聂小凡想这也不像啊,今天见面的时候皮是皮了点。也不至于就是“混世魔王”了吧?
老太太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害羞,又道:“这婚事是你娘的遗愿。可人情世故,她还不懂。以往老夫人宠着她,周家上上下下都对她客客气气。可那是人家给老夫人体面,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孝顺样子。现在你若嫁去周家,咱们这曾经的下人就变得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主子了。你说周家的那些人,心里能不膈应吗?”
聂小凡一直以为这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没想到还能有选择?不过,再有选择她也不能不嫁啊。原主盼了一辈子的婚事,就被她这个鸠占鹊巢的人给推了,岂非要她魂魄不宁?老太太说得并非没有道理,可是刀山火海,她总要替她闯一闯。再说,人家周九郎还等着娶童年定情的媳妇呢,到你这儿你就不嫁了。这不是捡了命还卖乖吗?
聂小凡忙摇头:“这婚事是母亲临走前说的最后一件事,当时小凡病总是不见好。周家也答应了。如今等小凡的身子稍好一点儿,咱们便要悔婚,这岂不是陷母亲于不义?”聂小凡直接拉来江氏这一杆大旗。“再说了,周九郎上无母亲,下无兄弟。就连老夫人,心肯定也是向着我的,以后还有谁会给我气受?所以您别为小凡操心了。退了亲事再找人家,哪能是几天几句话的事?小凡不忍心您一把年纪还要为小凡打算。”
经过聂小凡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老太太还是道:“你这么说,倒也是个道理。只是,我既然把话说了,自当为你打算好了。你表哥今年十六”
“您千万别,”聂小凡忙道。这果然是亲外婆啊,各个方面都为她考虑好了。只是先不说原主的婚约,就是这近亲结婚聂小凡也不能忍受啊!“外祖母,小凡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您想想,舅舅舅母会同意表哥娶一个常年生病的儿媳吗?”聂小凡的意思其实是,您看我就是一病秧子,您还是让我去祸害别人吧。
果然,提到儿子儿媳。老太太还是迟疑了一下。最终又掉了两滴泪:“当初那工部郎中刘大人,跟你父亲在一起共事。他家的三儿子模样性情都还好的,如今还考了秀才功名。我原是给你看好的。谁知你娘竟瞧不上,给你那继姐定下来了。”
聂小娥的婆家,原来是给原主相看的?聂小娥应该不知道吧。如此也好,省了许多尴尬。
“罢了,这都是命。说起来,那刘家也是住在四平街呢。与我们家是邻居”
话音未落,江纱纱便一溜烟似跑了进来。“祖母!”她唤着,又钻入了江老太太的怀里。
“没规矩。”江老太太轻拍她的背,眼神动作皆是慈爱。聂小凡看得羡慕。
有亲人真好!这是聂小凡穿越后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感叹!
“老太太,在说哪一家是邻居啊?”连氏进门后笑问道。这话是刚才进门时听了这么一耳朵的,连氏就这么问出来,也觉得十分失礼,忙向老太太告罪。
江老太太也不是很在意,招呼连氏坐下后解释道:“正说娥姐儿的未来婆家呢,正是住在四平街的,离咱们这儿也就隔着几户人家。”
连氏听闻此言,脸上笑意更甚:“这可正是亲戚了不是?”说着喝了一口茶下去,又道:“我哥哥新置办的宅子,也是在这条街上。最近正在修葺呢。大概下月便要住进来了。”
这好歹算是个好消息,众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气氛都轻松了不少。老太太道:“这便更好了,若不嫌弃我这老婆子,我可得上门恭贺一下乔迁之喜。”
“荒唐!谁允许你擅做主张的?谁叫你把宝珠牵扯进来的?”
周右相听闻陈氏今日居然敢冒犯母亲后,气得下巴上为数不多的胡子抖得厉害。
陈氏一听便立马起身,站着听训。可又不甘心的说道:“妾身这也是为了周家考虑啊。您上次不是说,老夫人不顾母子亲情,要置周家于死地吗?”
周右相一拍坑几:“我那是醉话!醉话,岂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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