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那么刺眼。刺得郑斯璎心肝俱裂。
她眸底划过抹狠色,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正色道:“王爷可还记得,臣女说过的话:臣女和王爷,或许某一天,能是盟友?”
李景霆意味深长地笑笑:“自雨亭水流如秋,鞠蹴球过如飞。佳人红衣,言犹在耳。”
“那就请王爷,不要忘记这番话。”郑斯璎的贝齿倏忽咬进下唇,一滴滴血淌下来,犹比胭脂艳。
她兀地回过头,毫无躲闪地直视李景霆,一双凤眸雪色凛冽,比电光还摄人几分。
“这一天,快了。”
于是,三天后的大明宫,离李景霆救人期限还有最后几个时辰。
皇帝李赫坐在麟德殿檐下,摆弄着怀里的瓷罐,瞧着诡异艳丽的蛊虫,笑得沉沉:“百晓生,你看看它们,多精神!”
百晓生一袭破旧麻衣,靠在殿前红柱子上打盹儿,半睡半醒,随口应道:“听凤仙徒儿说,这就是你当宝贝的虫子?”
李赫点点头,看虫子看得出神:“多好的小家伙儿们……乖,都乖乖的……”
百晓生睁开半只眼,叹了口气:“如不是为棋榜的事,我懒得进宫,就陪你唠嗑虫子?当老夫闲哩。这种事儿,也就凤仙徒儿和你上心了。”
李赫没好气地盯了百晓生半眼:“你不懂,你们都不懂,罢了……进宫真是委屈你了……说罢,棋榜怎么了……”
“老夫评定,又有一人上榜。只是,拿不准释的词儿。”百晓生从怀里掏出本沾满油渍的破书,搔了搔头。
李赫哭笑不得:“你百晓生一生一榜,命为棋榜。你都不知道怎么释,还有谁知道。问朕?朕更不知道。”
百晓生也有些不好意思,犟着脖子道:“我只是拿不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哩!反正棋榜是给帝王看的,你若不帮忙,我随便拟个上去,最后亏的是你们!”
“说罢说罢。是谁,能难得了你。”李赫珍重地放下瓷罐,忍笑朝棋榜怒了努嘴。
“郑斯璎。”
百晓生一出口,李赫就差点唬一跟头:“给的什么字儿?”
“哀。棋哀。”
李赫砸砸舌,不置可否:“棋哀?这个字儿瘆人呐。”
百晓生正色点头,不似玩笑:“不错。郑斯璎上榜,曰:棋哀。只是释词……”
“无悔。”
李赫兀地接了话,抬眸一笑,重复了这两个字:“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