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盯着武愚,尤其是王俭,确认了几番,后者有没有烧坏脑子,这番疑惑,在随即赶来的一群影卫后,变得更加清晰。
原来在武愚到场后不久,一群影卫就匆匆赶来,刷刷跪倒在武愚面前,冷汗直滴:“……属下们不知何人救走大人……但请大人随属下回去……不然武家怪罪下来……族令不可违……”
“武家下令暂时软禁老夫,是猜到老夫性子,不想老夫插手此事罢。”武愚冷冷地一哼,“但救老夫的人,比武家影卫更中用。眼皮子底下,都能送老夫到刑场。你们自己不得力,就别怪旁人。”
“……属下自会断臂求罪……但还请大人乖乖回去……不然……”影卫们惶恐变色,声音刻意压低。
“老夫人都站在这里了,岂有回去的理?你听过飞出笼子的鸟还会飞回去?”武愚像听到了个笑话,蔑了半眼道,“除非,尔等绑了老夫。”
“属下不敢放肆!”影卫吓得声音都哆嗦了,在众目睽睽下,绑个三品重臣,给他们胆子也不敢。
几人一来一去,场中倒听明白了。
武家猜到武愚会为辛夷出头,所以提前软禁了后者。但不知从哪里冒出另一股势力的影卫,救走了武愚,让他阻拦行刑。
辛夷不动声色地漾起笑意。她本能地猜到,救走武愚的是谁的人,是谁下了盘借花献佛的好棋。
毕竟若他亲自来,是男女私情,最多来个英雄救美,但武愚是师生大义,再加三品官位,无论讲纲常,还是谋朝政,后者都更能说上话。
“真是的,下棋愈发精了。干脆人也成精罢了。”辛夷佯装嗔怪,脑海一划而过那个他的容颜,又噗嗤声笑了出来。
无声无息就红了小脸。
这一幕被王俭敏感地捕捉到。眼皮子下的砧上鱼意外得了生机,在他屠刀下暗自欢喜,王俭眉间的杀意顿时凝成实质。
“武愚武大人,处斩辛夷是皇令。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今儿管你是武家人还是其他,拦了老夫的刀的,都是和我王家作对!辛氏当斩,王家当兴!来人!把武大人拖下去!时辰已到,斩立决!”
王俭再次扔出斩令牌,戾气将他整个脸都染得发黑,本来还因武愚出现而转向的风头,立马就变为了谄媚和欢呼。
“妖女伏诛!辛氏当斩!”儒生们发出了震天的叫嚣声,刽子手再次举起屠刀。
“若要斩辛夷,必先从老夫身上过!”武愚一声大喝,闯过拦他的狱卒,直接奔到断头台上,与刽子手对峙。
“武愚!你以为老夫不敢么!”刀到临头,还被横插一脚,王俭气得睚眦欲咧,猛地一拍桌案,“杀!把敢和我王家作对的人,都杀光!”
儒生们推波助澜,百姓们惧怕自保。此刻的午门,王俭的话就是圣旨,刽子手的刀在片刻凝滞后,径直向武愚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娇叱——
“王大人稍安勿躁!”
一阵急促的马蹄止住,一名女子翻身下马。着湖青男装,梳花冠高鬟,英姿翩翩娇雄,凤眸凛凛含光,光是这出场的风姿,就让诸人移不开目光。
王俭最先缓过神来,阴着脸,懒懒一拱手:“武修仪武娘娘。不知娘娘凤莅午门,有何指教?”
武慧美目一转,先确认武愚的安好,才攥着马鞭看向王俭:“指教不敢。如今长安城一半姓李,一半姓王。我武家自问,没这么大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