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乍然想起些信儿说——是自家影卫的回报,而不是市面明里的流言——这只玉鱼和辛夷送给郑斯璎的一模一样。
玉鱼一共两只,拜年送人贺禧。一只送给了郑斯璎,一只给了她王文鸳。
两只玉鱼,分毫不差。而且郑斯璎是先送的,所以才有了影卫探来的信儿。
王文鸳藏于衣袂中的指甲,兀地刺进了掌心,从肌肤到骨头根儿,都痛得她阵阵眼前发黑。
学乖了她,不可能再将辛夷这年礼先后,当成是普通的“天时地利,总有时延”。毕竟若是人力刻意,以她怀安郡君的吩咐,两只玉鱼完全可以同时送出。
而若是人心故意,玉鱼的先后便成了棋局中的算计。
和那日越想越怪的两份拜帖般,小半个时辰的差别,就送走了高娥的命,送来了她王文鸳的冤。
本就是一样的玉鱼,还分了个先后,常见的揣度是:以先后分尊卑。先送为尊,后送为卑。
然而这番常理,还不能拿来量辛夷。她不是“厌了就后送取笑,喜了就先送示好”这般头脑简单,感情用事的人。王文鸳是如此坚信。
更大的可能是:郑斯璎使了些手段,让有些“聪明”的辛夷归入麾下,固有玉鱼先后来区分阵营,以先送示忠,以后送示敌。
“原来原来。是郑斯璎在暗地用了手段……她果真是仗着长安城门的功,要和我抢在王家的地位……连收买人手都开始了……”王文鸳刺进掌心的指尖又近一寸,霎时便有鲜血渗出。
染红了她雪白的玉手,也染红了她眸底瘆人的恨怨。
“王大姑娘说什么?什么王家地位?又什么收买人手?”辛夷故作疑惑地一问,眸底刹那而过的精光被迅速掩下。
“无妨。郡君莫在意。”王文鸳迅速地恢复了常色,只是看辛夷的目光,已如在看条狗。
一条为了私人恩怨或名利,就将郑家铁链套上脖子的走狗。
偏偏她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番前途大好旧仇得报的装模作样,殊不知在王家影卫的监视下,她的小算计都被旁人看透了。
王文鸳的眉间氤起股得意,一股似乎算透了辛夷,自己比她还能装的得意,连说的话也不再有忌惮:“你不是说另一只玉鱼送到了旁处么?为什么不继续说了?让本姑娘听听,到底是谁,还能得了和我王家嫡大小姐一般的年礼。”
“王大姑娘又说笑了……本郡君不过是和那位好友有些过节……也不是什么大过节……只是关于些男女风*月的小事……所以年礼送得脚勤些,也想和好如初……”辛夷说得磕磕绊绊,连目光的躲闪,都装得天衣无缝。
“男女风*月?郑……不是,你那位好友竟然还会惹上,男女风*月的纠缠……以至于和你闹上绊子?”王文鸳的耳朵如竖起的兔耳,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
辛夷不说,她却明白。“那位好友”指郑斯璎,那个能以一己之力,背叛家族关了长安城门的女子,竟然也会有风*月之事的把柄。
王文鸳愈发觉得:自己今儿聪明无比,赚大了。
“可不是……俊俏儿的人谁不喜……就算冷眼冷脸,但只算那容颜,放在身边看着也是欢喜的……但长安城中流言不长眼,把我和那头扯上……才让我那好友生了误解,借旁人的手要害我命来……若再是不送礼修好,女人心若蛇蝎可是没差的……”辛夷也似乎浑然不觉说漏了嘴,只顾微微抚着胸口,带着抹后怕地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