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要应的?那我就是放在砧板上的鲜亮玩意儿,像个供人观赏的展物,任天下人指点奚落,任他不理不睬么?”郑斯璎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涩意。
“他江离有他的傲,我郑斯璎也有我的傲。”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石头偎不暖石头,那就捏碎可以偎暖你的那个人。
得不到,也不让旁人得到。这是她郑斯璎最后的骄傲。
“蠢货!愚蠢之极!这是棋局之道,岂能以儿女私情度之!你赶快打开城门,否则别怪我恩断义绝!”郑诲说得义正言辞,攥紧的佩剑,似乎随时准备大义灭亲。
“棋局如何,输赢如何,这就是爹爹在意的么?可偏偏女儿在意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郑斯璎荒忽地笑笑,瞳仁深处却冷得令人心骇。
从十二岁到十七岁。五年苦练棋艺,只为搏君一笑。
她想站在他身边去,喜欢他喜欢的东西,与他并肩立于庭院中,观斜阳,问粥温,琴瑟静好。
然而,五年执着如萤火暖冬,却只换来个半路蹦出的辛夷。她反而成了过客,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她不甘。
不甘心得要死。
“辛夷妹妹,对不住了。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扮假姐妹这么些时日,你我终于要见真面目了。”郑斯璎抬眸看天,萧萧的冬阳为她的面容,镀上层灼灼的冷光。
长安城楼下的四姓却再也坐不住了。
“既然我等四姓出了叛贼,那就只能来硬的了。来人,攻城!直接攻下城楼!”四姓家主心下一横,喝令一发,便要强行攻打城门。
千军万马,准瞬及至。
郑斯璎却如看群蝼蚁般,露出了古怪的轻蔑:“诸位大人都想好了?我控制了长安城门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以后也不会传出去。天下人都还以为,这是大魏的长安,是皇帝的长安。”
语调不大的一句话,却让四姓家主同时色变。
消息没有传出去,天下还不知真相。
那么他们起兵,就不是从郑斯璎手中夺回城门,而是在进攻长安城。
天子脚下,国都长安。
无圣意而起兵攻城,是为大逆。
四姓家主连同数千雄兵霎时出了身冷汗,俱俱如泥塑呆在了平原上,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唯独在众人忽略的旁儿,萧铖明从马上俯下身,对着个斥候低语道:“情况有变,速速通知公子。”
“属下领命。不过,公子算到了一切,或者所有人都算到了一切,却算漏了郑斯璎这个异数。辛姑娘要出大难了。”那个斥候警戒地望了眼四周,拳头攥得咯咯响。
“不,不是我们算错了。而是郑斯璎不按套路来。公子或者我们,依的是棋局的道,而郑斯璎,依的是情的道。果然女人心难测,失算了也不坑。”萧铖明暗暗长叹,眸底一划而过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