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四,距离司徒颜大婚还有四日的时间。一连好几日,司徒颜都在屋子里整理嫁妆,春夏秋冬的衣裳外加各色各样的首饰,整整收拾了二十多箱子才勉强算完。婷玉带着绣娘又让她试了一次喜服,完全没问题才将喜服留在屋里。自个娘亲在前院里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又是给娘家亲戚这里送贴子,又是打扫庭院,核对菜品,还要空着功夫来应付各府夫人小姐添箱送嫁,这又巴巴地过来,和她商量了好久,定下了带去的陪嫁丫鬟和婆子。接下来的这几日,对她下了死命令,哪里也不能去,乖乖地待在墨玉轩学习刺绣……
司徒颜现下坐在内室软塌上正在刺绣,身边有秦可卿陪着,绿儿侯在一处伺候着。
“绣这些东西都快烦死了。”司徒颜扔下手里的绣品,深深地吐了口气,才觉得心里顺当一些,这活她真做不来,她哪里有那么好的性子绣这些东西。她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的手,也不像是会绣花的巧手,手指头被戳了好多次,眼下都肿了。
“我看呢,不是你绣东西烦的很,是你心里烦闷。”秦可卿抬眼瞄了她气急败坏的脸色,笑容浅浅,手中的针线未停,继续打趣她,“听说,某人最近失眠,一靠床头就是大半宿。”
司徒颜就瞪圆了眼睛去看绿儿,她房里的事情,就绿儿和清雅最清楚,清雅这丫头不是个多嘴的,那就绿儿这丫头了。
绿儿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瞪着自己,抿着唇角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得了之前你说的那个什么婚前恐惧症?”秦可卿凤眼含笑,落在司徒颜的面上。
“当然不是了。”司徒颜撅着嘴瞥了她一眼,“我只是……只是……白天睡得多,晚上就睡不着了。”
“小姐,您现在白天也不睡觉了,比谁都起的早……”绿儿继续拆自家主子的台,司徒颜歪着下巴,动着嘴唇,无声地警告她,她这才连忙闭紧嘴巴。
“二嫂,你别听这丫头胡说,我没失眠,更没得婚前恐惧症。”司徒颜声音由高到低,越来越小。
秦可卿笑着看了她一眼,道,“得没得,你心里有底就行。”
司徒颜见她满面笑容,就知道她在笑话她,佯装生气地瞪向绿儿,“死丫头,去将药膏找来,本小姐的手都快戳烂了,一点眼力劲也没有,等回头入了王府,我随意给你找个人把你嫁出去。”
“二奶奶,您以后可要为绿儿做主啊,小姐这是要恨上奴婢了。”绿儿对秦可卿道。
司徒颜说,“死丫头,还知道找靠山了。”
“那是自然了。”绿儿笑着朝司徒颜挑眉,“总不能让您随意地把奴婢指给谁。”
绿儿说完,洋洋得意地对司徒颜吐了吐舌,欢快地往梳妆台的方向靠,在抽屉里翻来翻去,为她找药膏。
“要大婚了,很紧张?”秦可卿低声对司徒颜笑道。
司徒颜从果盘里捻了块切好的西瓜,放进嘴里缓缓地咀嚼,“应该是吧,越临近婚期,这心就跳的越厉害,整天心慌的很。”
“看来你也没有你嘴上说的那么不在乎王爷啊。”想起订婚宴那会,司徒颜嘴里嘀嘀咕咕的话,秦可卿忍不住笑出了声,“哎,我想起来了,订婚宴那天你很生气,和睿王有关吧。妹妹,原来整个京城的人都被你骗了,我们都以为你喜欢的是十三皇子,没想到你早就心仪睿王了。”
司徒颜就砸了咂嘴,她想起了那日的那个花蝴蝶,花蝴蝶不仅不来找她了,连二嫂都不找了,她们不从小玩到大吗?
“你看我绣的好看吗?”秦可卿将自己绣了一半的绣品递到了司徒颜的眼前,清秀的竹叶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二嫂,你绣的也太好看了吧。”司徒颜接过她手中的绣品,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爱不释手,“二嫂,你也给我绣个,我也要。”
“好。”秦可卿笑道,“那你挑挑花样,想要什么我就给你绣什么。”
“你帮我绣只鸳鸯。”司徒颜眉开眼笑地道。
“鸳鸯?”秦可卿就抬着头去看她扔在塌上的绣品,放下针线,瞧瞧地走过去,将塌上的绣品捡了起来。
“二嫂,你不要看我绣的,很丑的。”司徒颜连忙放下她刚刚绣的竹叶,去抢自己的作品。
“我一来就听你说你在绣鸳鸯,这半天过去了,应该也差不多了,让我看看你绣的鸳鸯?”秦可卿就笑着躲开她的手,趁机打开了她的绣品,锦布上用黑线绣的一个小椭圆加一个半大点的椭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鸳鸯呢?”秦可卿翻来翻去,找她自己印象里的那个鸳鸯就是没看到。
司徒颜见她都看了,也没有再抢的意思,指着锦布上的两个椭圆说,“你刚刚看的这个就是啊。”
“这是鸳鸯?”秦可卿咽了下口水,“很抱歉,我真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