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门边倚在墙下的闵柏淳脚边堆着好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壶,昏暗的烛火中仍能看出他面上酒醉的酡红,也能照出那一双浑浊眼中明显的讥讽。
闵柏淳没有错过闵柏涵脸上的笑,他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乐意做。
“呵呵,笑话看够了就快滚吧!”
“你就是这么和你皇兄说话的吗?这么些年的教导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闵柏涵心下恼怒,有些口不择言,但到底有求于人,狠话撂了,却还是一撩衣摆同坐在了地上。
接连拿了几个酒壶都是空空如也,这让闵柏涵更有些恼火,转手摔了一个酒壶,抬手指着闵柏淳便斥骂。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母妃若是知晓,还不知道要如何伤心,弟妹也是,就看着你这样浑浑噩噩!”
“你让孩子们如何想?王府还没倒呢,你倒是先倒下了!”
骂了几句,闵柏涵似是想到了自身的一堆麻烦事,接连叹息了几声,脸上不再有颐指气使的模样,就连语气也低沉了不少。
“老二,就这般困在府里,囿于一方天地你甘心吗?”
听到这话闵柏淳似是有些动容,掐着手中的酒壶接连灌了几口才作罢,许是喝的急了,又许是心绪波动过大,他接连咳了几声。
吞进去的酒咳出来不少,泅湿了衣襟也浑不在意。
“甘心?不甘心又能如何?如今我什么境况你也看到了,不过是丧家之犬,父皇留我一命享受荣华富贵还有什么不知足?”
闵柏淳话虽如此说,却并不难听出话语中的怨怼和不甘。
只眼下境况如此,他想翻身也没有了资本,若非如此,他又岂能日日借酒浇愁?
只是他如今虽被囚困于府,却也并非耳目闭塞,对于朝中的变故也知晓一二,对于他这位兄长为何登门,也自是清楚明白。
可惜啊!错过了最佳时机,不仅他如此,闵柏涵亦然。
想到此,闵柏淳面上的神色冷了几许,话语中听不出半分醉意。
“大哥就不要再琢磨了,没有那个命我认了。如今我虽落魄,但总归父皇还认我这个儿子,我总不能放任我的妻女不管不顾去拼死一搏。”
“若是那般,事成之后,你我兄弟二人便也做不成兄弟。”
话虽未点明,但闵柏涵却还是听得一身冷汗,他不知是心惊让他如此,还是吹了夜里的冷风如此,只觉这醉酒的老二并不糊涂,且也不好糊弄。
但他如今也算是走投无路,只好再搏一搏。
心思几经缠绕,闵柏涵面色不改,却也唏嘘出声,“当初是大哥托大,这才落得今天进退两难。你日日在府上并不知晓,今日众臣提立太子一事,父皇明明已经动了心思,却并未言明。”
“朝中虽有推举老三之人,但你我兄弟亦有人慧眼识珠,更何况我听闻,散朝后,父皇已经要拟旨,只后来不知为何又搁置了。”
“虽眼下搁置,但立储一事不过年前便会有结果。我并不甘愿老三坐上太子的位置,你说他这么多年,除了有些军功傍身,还有什么是出色的?”
“一个只会弄刀弄枪的武夫罢了,他何德何能坐上太子位?”
“若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富贵坦途岂非手到擒来?”
闵柏涵似是也察觉自己说出口的话并不足以让人信服,或者说是自己的话并没有足以让人为他破釜沉舟的诱惑,于是有些烦躁地拽了拽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