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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暮疑惑的看向祁若，“既然承受不起交易的代价，一开始就该拒绝。”

就算祁若提出的代价狠毒残忍，也没有逼着张公子做交易，可是他已然答应，却在祁若完成了约定之后因为不想付出代价而逃跑，她是无法认同这样的行为，既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又不想付出代价，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要么用自己的实力完成自己的愿望，要么就不该有任何的怨言。

祁若自然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他眸光微闪，心里下意识的对比起张公子和其他与他进行交易的人和黛螺的不同来。

每当他开口提出交易的代价，那些人总是露出或恐惧或震惊或不忿的表情来，真是好笑，与他们请求他做的事情相比，这样的代价算是过分吗？

有人失望的选择放弃，也有人艰难的选择了接受条件，却摆出一副被逼迫的样子，更有人像这位张公子一样，他清晰的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侥幸的光芒，总以为自己比较特别，目的达成以后还会有办法逃脱一劫。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只要答应的事情办成，不管对方乐不乐意，交易已经生效，他有的是办法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唯独黛螺，那时候她还不叫黛螺，叫什么来着……池…梓芸，好像是这个名字，当初，她在听到交易所要付出的代价后，并未吃惊，面色凝重的考虑了几分钟，然后一口答应，她的态度郑重，是真真切切和他定下，并且打算遵守这个约定。

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也和他人不同，有些人中途变卦，也有人像这位张公子一样想尽办法逃跑，还有人面容扭曲的跪地求饶，更有些不知死活的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想要以美□□惑他来免除代价，即使有些人没有反抗，他也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不甘心和对于他的痛恨。

他帮助他们实现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心愿，只是收取了和这些心愿等价的代价，就成了十足的恶人。

难道他有义务无偿的帮助他们不成？至于恶人的名声，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又岂会关心这些俗物，就算世人都在背地里骂他咒他，只要他依然强大，那些人就只能恐他惧他，甚至在走投无路时还要寻求他的帮助。

她却在答应之后再没有反悔，忠实的执行了两人之间的交易，在亲眼见到自己达成了她的目的后，决绝的斩断了与她自己相关的一切，跟他回到波若教，顺利的让他都吃了一惊，以至于其他人的面孔都已经模糊，这么多年后依然将她记得一清二楚。

“我也是和你做了像张公子这样的交易，对吗？”莘暮打断他的沉思。

“何以见得？”祁若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你给张公子吞下的那粒药丸，气味十分熟悉，我应该也是吃过的。”

“是，你也和我做了交易，”祁若十分坦然的承认了，只是在莘暮提及那颗药丸时眼神一暗。

他其实是有些后悔当初给她喂下那粒药丸的。

制成傀儡前那些人面露恐惧，或咒骂反抗，或涕泗横流的求饶，丑态百出，连尚且看的过去的脸都扭曲的让人厌恶，唯独她，在最后都保持着平静。

她除了最开始的凝重，整个交易的过程中一片平静，即使在最后的时刻，他也未能从她眼中看到一丝后悔和对他的恨意。

他在她眼中最后看到的，竟然是感激！

那一刻他是产生了放过她留她在身边的想法的，但这想法也并未持续多久。

之前给她的药丸里就有用来操控她身体的傀儡蛊子虫，而她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即便什么也不做，她的身体也会慢慢被蛊虫操控丧失人的意识。

那些人可能想不到，他们以为他喂下的只是防止他们逃跑的□□，只要逃出去还有希望找到解药，但其实在他们最终选择不反悔并吞下那枚包含蛊虫的药丸时，他们早已注定要变成一具没有思维只能任人操控的傀儡。

傀儡蛊吞下就无法驱除，他仗着自己的术法高强在她身上试了一下，那蛊虫已经和她一体，它的虚弱反而加快了她失去意识，于是祁若选择了放弃，当时他正对纯真无垢的浅月感兴趣，失去这个有些特别的交易者，并没有让他有太大的在意。

事实证明这是他这辈子唯一做出的错误选择。

好在她竟然奇迹般的又恢复了意识。

祁若看着莘暮的目光变得格外的柔和。

他忽然发觉自己瞒着黛螺，隐藏自己阴狠毒辣的一面的行为是多么的多此一举，她连死亡，被炼制成供人操控的傀儡都能坦然面对，又如何会接受不了他狠毒的手段，况且，以她的聪明，这一路上种种蛛丝马迹也能让她猜到几分。

他也发觉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矛盾，若是真想瞒住黛螺，他自然可以做到滴水不漏，隐藏所有的细节，让她发现不了一分，但他一方面不想黛螺看到他残忍的一面打破现在平和的相处方式，一方面又太过孤寂，渴望寻求一个真正可以与他心灵相交之人，所以又忍不住不断的露出破绽去试探她。

如果是她，也许真的可以做到他要求的一切。

他将莘暮揽进怀里，感受着她因为日渐恢复而温暖起来的身体。

这隔着衣服的细微温度，却像是能穿透肌肤，温暖到他孤寂了多年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