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骁听到要带着他走亲戚,心里兴奋,昨晚上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早上睡眼朦胧的吃了早饭,一直到走出村子,这才清醒了些。
从凌家村往南走,就是一座一座的山,山不高,但是想要从这些山里通过,路却是不好走。
一开始凌千钧骑着自行车,前面横梁上坐着凌骁,后面行李架上坐着颜如玉,后来,要爬坡了,三个人就下来推着车子走,翻过了两座山才到了凌千钧二姐的村子。
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村子里没有什么人,凌千钧带着到了村子里的一个院子门前。
这是一个很破旧的小院子,大门是用玉米秸扎的,推开之后,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从屋里传出来。
凌千钧站在院子里,高声问道:“家里有人吗?”
一阵咳嗽之后,一个佝偻的身影扶着门框,哑着嗓子问:“你们找谁啊?”
颜如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干瘦的身影,脸色蜡黄,一头花白的头发,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阳光下的三个人。
就听到凌千钧喊了声:“大姐?大姐,我是千钧啊。”
那妇人听到凌千钧的话,愣怔良久,脸上慢慢的浮现出惊喜,扶着门框想要过来,凌千钧几步过去,扶着她的胳膊,说:“大姐,我是千钧,我带着媳妇孩子过来看你了。”
凌大姐握着凌千钧的手,疑惑的问道:“你媳妇?”
凌千钧对着颜如玉跟凌骁摆了摆手,颜如玉拉着凌骁的手走到凌大姐的跟前,凌千钧说:“这是我刚娶的媳妇,这是凌骁,凌骁小时候大姐你见过的。”
凌大姐点了点头,说:“你这媳妇长得真好看,凌骁长得这么大了啊,我还是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一回呢,来屋里坐。”
凌千钧答应一声,转身提着装着东西的编织袋,扶着凌大姐就进了屋里。
进了屋里才发现,一进门就是一口锅灶,锅灶连着一堵半人高的火墙,火墙后面是一盘炕,而另外一边则是用高粱秸扎了一堵隔墙,算是隔出来一间房子。
凌大姐让凌千钧三个上炕,嘴里说着:“家里条件不好,你们别嫌弃,先到炕上坐一坐,我给你们烧水去。”
凌千钧赶紧拉着,说:“大姐,先别去烧水,咱们先说说话。”
颜如玉站起来,说:“大姐,你跟千钧好些年不见了,你们说说话,我带着凌骁去烧水。”
凌大姐还要客气,颜如玉已经带着凌骁去了院子里。
颜如玉刚才已经看过,院子里有一个黄泥做的炉子,上面放着一个已经成了黑色的燎壶,只是没有在院子里看到有水井,颜如玉想要去西边的厢房看一看呢,凌骁拉了拉她的衣角,颜如玉顺着凌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屋檐下看到一个用大盖帘盖着的水瓮。
装了一燎壶的水,也不知道凌骁从哪里找来了一盒火柴,还从屋里抱出来一抱干柴,两个人点起火,就蹲在边上看着。
隐隐的,听过屋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颜如玉叹了口气,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针袋,交代凌骁看着火,自己起身去了屋里。
凌千钧拉着大姐的手,眼框通红,看到颜如玉进来,抹了一把脸眼里的泪,说:“怎么了?”
颜如玉摸出来银针包,说:“大姐咳嗽的太厉害了,我给她扎两针缓解一下。”
凌千钧赶紧站起来,对大姐说:“大姐,如玉医术很好,让她给你扎两针。”
凌大姐惊讶的看着颜如玉,颜如玉笑着说:“大姐,我现在跟着咱们村的凌大夫学医呢。”
凌大姐听了,惊喜的说:“凌大夫家的医术很厉害,他们家早年可是在外地开大药堂的,凌大夫轻易不会教人学医,你能做凌大夫的徒弟,很厉害了。”
颜如玉牵过凌大姐的手,笑了笑,搭了三根手指开始切脉。
颜如玉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大阵,凌大姐的咳嗽,表面看起来像是气管炎,但是,肺部却是已经出现了病变。
颜如玉凝神细细感受,慢慢的,脑海里竟然呈现出一副肺部的病变图样,只看到肺部一个地方已经出现纤维化。
颜如玉一愣,抬眼看了凌大姐一眼,却发现那一幅图像瞬间就消失不见,心中不由得大骇,沉思片刻,再次凝神切脉,慢慢的,刚才那一幅图样又呈现在了脑海中。
颜如玉已经心里确定,这幅图,就是凌大姐肺部现在的样子。
颜如玉心里一阵激动,放下凌大姐的手,柔声说道:“大姐,你这病拖了多久了?”
凌大姐扭头咳嗽两声,说:“七月七那天淋了雨,后来就开始咳嗽,找了赤脚大夫给开了点止咳药,一开始吃了还管用,后来就不管用了,我也就不花那个冤枉钱了。”
颜如玉心里却在想,你就是再去买药吃,也不管用啊,一开始就没有对症,拖到现在,已经是非常危险了,不仅仅是要好好治,而且还要吃好长一段时间的药呢。
颜如玉笑着说:“大姐,我先给你扎两针,缓解一下你的咳嗽,再给你开一个药方,你这病呀,一开始就没有对症下药,拖到现在有些麻烦,不过大姐你放心,只要你听我的话,按时吃药,你这病没什么问题。”
凌大姐听到还要吃药,就拒绝道:“嗐,庄户人家哪里那么娇贵啊,我再挺一段时间就行了。原来我也咳嗽过,坚持几天自己就好了。”
颜如玉这下明白了,这病灶呀,是天长日久这么拖出来的,不由得一阵心疼,手里没钱,有病都不敢去医院,找赤脚大夫买两片药吃了,管用就管用,不管用就拖着,有些拖好了,有些拖着拖着就把人拖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