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澜三人从餐厅出来之前,陶源当着孙兴的面给慈善机构打了电话,他们这些造星工厂、艺人、慈善机构之间,不知为何总是能很微妙地联系在一起,互帮互助。寰宇二把手的面子还算值钱,那边当即承诺会很快联系孙兴。
其实按照陶源的想法,帮孙兴救妻实在是一件很多余的事,毕竟有杀夫之恨,虽然未遂,但当时天崩地裂的恐惧实在难以赘述。孙兴护妻,陶源护夫,本不冲突的两件事,却因为一桩杀人未遂紧紧缠在了一起。
宋飞澜并不在意给不给孙兴帮助,他这么长时间之所以一直对追凶的事消极怠工,心善是一方面,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怕面对。他曾对陶源剖白,怕宋东来即便知道程蔓芳母女要杀他,也还是闭着眼装睡,可见这位不负责的老爹在宋飞澜心中还是占了一席之地的。如今竟有证据指向新的方向,宋飞澜反倒没有之前的沉郁了,语调颇为欢快地说:“这样看来,说不定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人干得。”
陶源本不想扫他的兴,但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道:“雇凶杀人不是砍瓜切菜,如今法治社会,除非是嗜杀成性的变|态,或者积怨已深的世仇,否则没人会脑子进水一而再再而三的谋杀一个人。你觉得,以你这么软成浆糊的性子,会跟谁结仇?恐怕连唯一跟你有过龃龉的甄璃背地里也要夸你可爱。”
“……”宋飞澜猜陶源这不是在夸他,但语气中不知为何总能品出些宠溺来,一时既忧心忡忡,同时又有种夫唱夫随、卿卿我我的甜蜜冒出来,他素来心大,两相比较之下自然是甜蜜更占了上风,因此二十八岁的老男人不自觉抬手牵了牵陶源的衣袖,开口道:“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查就怎么查,好不好?”
陶先生一时被他乖巧的模样蛊惑,满意地点点头,刚想挠挠他的下巴夸奖两句,便听到他继续说:“我刚刚看到对面街上有家宠物店,咱们去逛逛吧。”显然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陶源一时气得想骂人,一时又觉得,也就是宋飞澜这种性子才能在那样的家庭里囫囵长大。两相博弈间,还是宋小壮撒娇卖乖的模样讨了巧,陶源无可奈何地捏了捏他的脸泄愤,嘴里已经放软,拉着他的手一边过马路一边说:“它们连爬还爬不起来,你买那么多玩具有什么用?自己玩儿吗?”
宋飞澜笑得贼兮兮,说:“要是自己玩儿,就不去宠物店了,那边不远还有家成|人用品店,不然咱们去那儿逛逛?”
“……”这泰迪精魂的神力果然横扫八方、威不可挡……
两人在外逗留不久便返程回了家,原因无他,宋飞澜的包裹先后又到了一批,全堆在门岗,一箱箱码放起来简直把公共区域当了私人仓库。
车子行到岗亭,宋飞澜下车取件,保安一边帮忙往车上运,一边笑着说:“这男的买起东西来可比女的猛多了。”
“……”宋先生无言以对,驾驶位上的陶源已经等不及熄了火下车,看到后备箱那堆得满满的快递箱,叹了口气,帮忙把最后几件塞上车,才对保安道了谢。
两人上楼时更加艰难,宋飞澜已然心虚的不敢吭声,陶源叫他站在电梯里按着门,自己跑了几趟把东西运过来,最后|进了家门才兴师问罪:“我看看你都买了什么。”
事实证明陶源对宋飞澜的购买力一无所知,箱子拆到一半,陶源已然憋了半肚子的气,强压着怒火,说:“两个猫厕所加起来一万。”又指着刚刚拆开的一只鞋盒说:“这双球鞋,市场价已经炒到两万了吧?你是怎么刷了一万多的卡买了这么多东西的?”
“……”宋飞澜缩了缩脖子吞了口口水,想了半天说:“……那鞋不是正品,是假的。”
“要我帮你鉴定吗?”陶源两只眼睛盯着他。
“你眼睛别瞪那么大,怪吓人的。”他小心翼翼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又往后缩了缩,表情十分谄媚,满嘴胡言乱语,说:“不是我买的,是张大仙送我的,不信你打电话问他。”
陶源的脸色已然沉得能滴水,一言不发转身踢开了一只箱子,朝厨房走过去。
宋飞澜这才真害怕了,两条腿像青蛙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追着陶源扑过去,喊着:“老公我错了!”
然而这招已然不管用,陶源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他,从橱柜里取了锅出来做晚饭,宋飞澜赶紧殷切地帮他系上围裙,撒着娇说:“老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以后再也不犯了,好不好?”
陶源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教训他,沉默地淘米洗菜。宋飞澜开始还敢搂着他撒娇,后来见他脸色一直阴沉着,才不敢再抱,老鼠一样的胆子吓破了一半,收了手,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贴着墙根站着,只等着教导主任发话。
陶源切好了菜,把米放进锅里才回头看他,见他那副垂头丧气贴墙站的怂样儿,刚刚硬|起来的心脏蓦的又软下来。
说起来宋飞澜其实比他还要年长一岁,可行|事作风却总像个没成年的孩子,一个是天性使然,另一个大概还是因为当初失忆的事。宋飞澜以为陶源就是喜欢少年纯真可爱的模样,便剥皮刮骨一般毫不留恋地从身上生生撕掉了那层沿袭近十年的习惯,为卿返老还童,傻透了的可爱……
陶源看着他委顿的模样,到底不忍了,故意说:“把客厅的东西收拾了,一会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