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做了个深呼吸,冲电话那头的人干巴巴笑了一声,正要开口。
那边人却急了:“岚姐你别笑啊!”
张岚:“……”
我没有,我他妈快哭了你听得出来吗?
她心里憋了一万句话,都在周煦的盯视下咽了回去。
偏偏电话那头的煞笔以为她不当回事,扯着嗓门在那对天发誓:“真的,没骗你岚姐!名谱图在那呢,你看一眼就知道我没开玩笑了。我们哥几个刚巡完一轮夜,进门灯都没开就看见名谱图那块亮了。我对天发誓不是眼花——”
那哥们儿说着,另一道声音也横插进来:“我也可以发誓,真的岚姐,我们都看见了,不可能弄错的!之前不是有个说法么,说名谱图上谁家老祖宗的名字忽然亮一下就代表要出事,那是祖宗预见了有灾,给后人警示。咱家老祖宗不是就警示过几回嘛,这您肯定知道的。”
不止张岚,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一点,还有一部分长辈是亲眼见过的——上一回名谱图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几十年前,警示之后没多久,张家钦定的下一任家主张掩山就折在了一处笼涡里,魂飞魄散。
张掩山就是张岚他爸。
未免提起伤心事,电话那边的人也不敢多说。只担忧道:“以前怎么个亮法我没见过,反正这次真的特别显眼。卜宁老祖宗都死了一千多年了,名字是朱笔,亮起来的时候跟火烧一样。”
“最可怕的是那位老祖宗没有后人!”
“对对对!死的时候一个徒弟都没收,那条线就断在他自己名字上,后面什么人都没有。那这警示是给谁看的?!大东那个憨批说是给所有人看的,这要是真的,那得是多大的事?!诶?大东呢?大东你过来说话啊杵在名谱图那干嘛呢?”
电话里一阵嘈杂,脚步声匆匆忙忙,估计在往大东那边走。
他们一个比一个激动,嗓门还奇大,极具穿透力。连副驾驶上的张雅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旁边的周煦呢。
他翘着二郎腿,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听着。
听到一半忽然神色一顿,放下腿换了个文雅的坐姿,说:“非礼勿听。”
说完,他又看向张岚,指着她的手机说:“我没见过稀奇物件,这半天才明白过来,失礼了。”
张大姑奶奶连忙就坡下驴,正想借机挂了电话。
谁知旁边那位又是一顿,换了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不失礼,这哪能叫失礼?他们说的不就是你吗,你为什么不能听?小姨你别挂啊,我听听他们还说什么了。还有你别突然戳我换位置,我头晕,一会儿吐车里。”
张岚:“……”
我他妈……
妈没能出场,电话那边的人倒是又叫了起来。这次是真的破音了——
“我靠岚姐你猜怎么着!”
姑奶奶抓着手机,跟被烫了似的偏开头闭起眼。
张雅临单手捂着脸在副座上挺尸。
整个车里都回荡着大东他们几个的声音:“火光没了不亮了,但是卜宁老祖宗的名字变黑了……它变黑了岚姐!朱笔是死人,黑笔是活人。死了一千多年的人为什么名字会突然变黑啊?”
是啊。
他就在旁边听你电话,你问他啊。
张岚用力搓了一下脸,冲大东他们丢了一句话,然后毫不犹豫地掐了来电。
她说:“因为又活了。”
就这五个字,炸出了名谱图上所有活人,大大小小共计百余家。
作为张家这一代的翘楚,张岚和张雅临跟图上各家都有联系,手机里存留的通讯方式翻都翻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