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太脸就拉下来:“哼,准是又去找夜来香那个婊子了!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陆警官就赶忙又哄又解释,说是只不过出去遛遛腿儿,买点烟卷小酒下酒菜什么的。唐太太气儿就渐渐消了,哼了一声说没良心的,谁给你较真儿呀?你们男人就那德性!陆警官就又说了许多好听的,好歹总算把一场小小的风波平息了。唐太太就说该回了,陆警官却缠上去要她再呆小会儿,说着重又将她搂了,手也忙嘴也忙。忙着忙着二人就又相搂着倒在了床上。男的又猴急起来,去剥女的衣裳,女的说别别,时辰儿不早啦!推拒着手一拨拉,就从枕下划出一对晶莹光洁的物件。女的眼睛一亮,推开男的,一把抓起,见是一对精美绝伦的碧玉佩,就说:“嘻,真美!给我买的?”
陆警官一把抓过去,说:“不,不是……不能给你。”
女的就变了脸:“不能给我……给谁?哼!准又是夜来香那个小娼妇!”
男的说:“不是,真的不是。”
女的就有了哭腔:“唉,想不到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臭婊子……”
男的就赶忙指天指地发誓,说他是如何如何爱她如何如何想她疼她。又说,“你知道这物事儿是哪来的吗?是宫中的宝贝呢!在宫中失窃珍宝单儿上有号儿的,我是怕你拿去招惹麻烦呀!你实在喜爱就拿去玩吧,只是别随便在人前显露就是了。”说着,抓过女的手来,将玉佩拍那粉嫩嫩掌心里。
女的将玉佩瞄了两眼,扔一边,嗤地笑了,轻轻拍了男的脸作态说:“你呀你呀,死冤家,姐逗你玩儿呢!不就是块破石头吗?谁真稀罕呀,留着讨哪小妹妹欢心吧
!”
男的就说:“你真好。姐,你要喜欢日后小弟重新给你弄些更好的。”说着,重又压女的身上,猴急兮兮就要再做那事儿。忽听院子里咔啪一声响,接着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像是有人攀树上不小心弄折了树枝摔了下来。男的惊得跳起:“谁?谁在外头?”枕下抓了枪窜出去,躲大门后静静观察了会儿,又在院子里四处小心查看了遍,什么也没发现,咕哝着回来,说奇怪……奇怪……
女的边整衣理发边吃吃地笑,说:“瞧你,魂儿都吓飞了!没事儿,夜猫子吧!”男的就说肯定不是猫儿狗儿,是人!有人来过了!女的仍不以为意,淡淡地说是人又咋样?也不致吓成这样呀,那是来保护你的呢!男的不解。女的就说是我不放心,要你姐夫让侦缉队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的。可惜人家一片苦心全没人理会呢!男的怔了怔,就笑说保护?呵,该不是你不放心,怕我同别的女人鬼混吧嘻嘻!女的就使气儿说你看你看,咋样?好心全当了驴肝肺了!说着就使气儿往外走,却被男的拦腰抱了,哄着拍着说你让螳螂张来,就不怕他将咱俩的事儿说给姐夫?女的没好气地哼了声摔开他手,说他螳螂张敢不听我的?他要敢在你姐夫面前嚼舌根儿,看我咋收拾他!道罢出了门,男的依依不舍将她送到巷口,才独自蔫蔫地晃了回来。
京城警备司令部,宽大的办公室里,刘司令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伏身向前盯住站面前的肖副官,问:“真的?你可看清了?”
仍穿着西服打着蝴蝶结的肖副官:“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
刘司令仍严厉地盯着他:“亲眼所见!……你是站床边还是躲帐后?”
肖副官涨红了脸”:“这……不……不,属下是躲窗下偷偷……嘿嘿……”
刘司令仰面大笑:“呵呵呵呵!想不到想不到,堂堂局长夫人还暗里红杏出墙!那小娘们还怪风流的嘛,呵呵!”
肖副官笑着凑趣儿道:“这是他二房太太,一个五十出头,一个二十七八,姓唐的早年又四处寻花问柳,身子早淘空了,那小娘们能耐得住寂寞?嘻嘻!”
刘司令却端起了司令架儿,不再听他凑趣儿说些花花柳柳的,背了手在屋里兜起圈儿来。
其实,这会儿刘司令心里乐着呢!唐仁和同他向来不和,故宫禁卫的肥差儿下来,二人矛盾越发尖锐。他在墙外,姓唐的在墙内,若姓唐的知点趣儿,大家发财也就罢了。可那家伙就是死把住宫门,不让他的人越雷池一步,这叫他怎么不动气儿?宫中闹出那桩公案,据查唐仁和老婆的表弟有很大嫌疑。但那姓唐的手眼通天,也不知使了啥法儿,姓陆那小子关了没几天,就被批准保释了。可姓唐的虽老奸圆滑,八面玲珑,也免不了有所疏漏,京城里菩萨那么多,他还能一一拜到?且事儿闹那么大,不查出个名堂咋以正视听?是故,执政府迫于舆论就来了个面松内紧,绕过有干连的唐仁和,密令他暗中侦察。按说,他要敷衍也不是不可以,他明白执政府不是非要拿姓唐的怎么样,随便捉两个小毛贼宰了就可交差了事。可这大好机会他岂肯白白放过,谁教他姓唐的平日不给脸儿?这就怪不得他刘某公报私仇了!更让他兴奋的是那姓唐的人精一个,却管不了自己老婆,堂堂局长夫人偷人养汉,这事儿若捅出去,不把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才怪!唐仁和呀唐仁和,你这个老狐狸,姓吴的威风你得势,姓冯的来了你得宠,端着段执政的饭碗儿,却同张作霖、吴佩孚眉来眼去。你以为你会永远左右逢源?你以为你是刮不倒的树推不翻的山?哼,这回老子要叫你赔了夫人又折兵!又想,定是那骚娘们央姓唐的将姓陆的小子从看守所弄出来的,一来好让那小子有机会逍遥;二来方便二人幽会;其三可进可退,万一大事不好,即可闻风而逃。想到二人在唐仁和庇护下,在那小院做那事儿,就阴阴地笑。合计若来他个拿奸拿双,咋施个巧法儿将二人赤条条捉住,把那姓唐的羞死才好!忽又觉着不对劲儿:二人通奸定非一朝一夕,唐仁和老奸巨滑,生性多疑,能毫无查觉?就突地站定,回头冲肖副官问:“你没惊动他们吧?”
肖副官怔了怔,吞吞吐吐说方才他正在窗下偷听当儿,院角树上突然跌下个人来。奇怪的是那人一露相就同他一样赶紧溜了。估摸是暗中盯那骚娘们梢儿的,或者……是姓唐的暗里派来保护那小子的。”
刘司令眉头骤地杀紧,沉吟道:“保护?不,不对!若姓陆的真同珍宝失窃案有关,姓唐的必受牵连。何况姓唐的是不是幕后主使都还难说……鉴于此,姓唐的必恨不能将其置之死地,以断祸根,此其一;二人通奸已久,姓唐的不会毫无查觉,这亦可令姓唐的暗起杀心!此其二。姓唐的耳目众多,我们暗中查访此桩公案的事儿,他不会不知,故可断定保护是假,防我们突然下手,掏走姓陆的是真!一但发觉我们有何不利之动作,他还极可能杀人灭口!你这一惊动,我料定姓唐的不下杀手也会立即将那小子转移了!”
肖副官:“有理!有理!司令高明!”
刘司令大步走过来,猛一挥手命令道:“立即行动!把那小子给我抓来!”
肖副官:“是!”又顾虑重重地,“司令,这一来,咱可就同姓唐的撕破脸了……”
刘司令果决地:“快去!记住,要活的,有半点差池,我拿你是问!”
是夜,警察局长唐仁和家。侦缉队长螳螂张正咬着耳朵向闭目靠沙发上的局座汇报情况。唐仁和听着听着脸上的随意肌就痉挛起来,突地暴起,一把抓了螳螂张:“啥?你他妈说啥?”又突地松开了手跌坐沙发里,喘着粗气问,“可是瞧真切了……这回你可是……瞧真切了?”
螳螂张战战兢兢地:“当然……当然,不是我……虽说不是在下……却是手下弟兄亲眼所见……”
“奶奶个熊!老子早瞅那小子贼眉鼠眼不是玩艺儿,这回那小子算是活到头了!去!你立即带几个弟兄去把他给我做了!”
螳螂张说:“可是……夫人面前……”
唐仁和暴怒地:“奶奶个熊!你他妈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螳螂张:“是!是是!”转身走。快出门时,唐仁和又抬手把他叫住,咽了口气儿说:“得得得,别弄死了,弄废,弄傻,让他说不得话做不得那事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