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魔法改革让留声的炼金产品变得廉价,人们不再需要学习音乐,就能够听到来自最优秀的吟游诗人的演奏。
音乐离开了最辉煌的时代,光荣渐渐逝去了……吟游诗人又变得珍惜起来,大概他们的地位就是这样提高的,辉煌虽然离去,但依然遗存着某种意志——对音乐出自本能的热爱——而吟游诗人是遗志的继承者,他们依然保留着充沛的创作热情,并且为了艺术和人们保持距离。
文卿会忽然和杰克搭话有很多原因,他知道他的要求不会被拒绝。
这是一个音乐璀璨的时代,如果真的如同历史中记载的一样,人人都爱音乐,那么一个异常优秀的吟游诗人是不会被怀疑的,正如同吟游诗人可以几乎自由地游走在贵族的宴会之间,妇人和少女为他们欢呼和哭泣,但没有人会怀疑他有什么不轨之心。
至少不会表现出怀疑,表现出怀疑是不体面的——而杰克,根据文卿的估计,这个兽人大概还没有那么多脑子。
他果然没有怀疑。
杰克的家就在酒馆附近,是一间从外表来看和周围没什么区别的小屋。
尽管从外表来看又笨拙又坚固,小屋的内部却收拾得干净和温暖。杰克进门后支起了所有的木窗,小屋里一下子就变得亮堂堂的,木制的家具都被打磨得十分光滑,文卿兴致勃勃地四处打量着,直到杰克说:“请坐吧。家里没有茶,麦酒也喝光了,抱歉,没什么可以用来招待你们。”
“胡说什么啊,你刚刚才请我们喝过麦酒。”文卿答道。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搬了一个板凳给特蕾莎,又给自己搬了一个坐在杰克的身前。
杰克就坐在他们的对面,一张看上去有些年岁的躺椅上。他没有靠着椅背,而是端端正正地坐着,怀里搂着文卿的红鼓。
文卿这会儿才看见他的全貌。
圆乎乎的大脸,满脸都是茂盛的棕色毛发,要不是那双眼睛鼻子长在正面,恐怕一般人乍一看过去根本分不清正面和背面有何区别。
他毛茸茸的小圆耳朵藏在脑袋两侧靠近头顶的位置,不时因为文卿的注视抖一下。
“哈利,你们……”他踌躇着说,“你们要在这里呆上多久?”
“说不准,少则两三天,多则十天半个月的。”文卿盯着杰克的耳朵,“以后再去那家酒馆的话会有人请你喝酒,就当做我们借住的报酬了。”
“没有没有,我这里空出一个房间了,反正也没人住,你们住多久都行,我不是这个意思……”杰克欲言又止。
文卿看了看他,又看了特蕾莎一眼,转回来问杰克:“你没听懂路上我跟你讲的话?”
“没有。”杰克承认,随即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落,“我很笨的,我爷爷经常骂我,说我太笨了。”
文卿说:“抬头看我。哪里没听懂?”
“你说你根本没有演奏。”杰克抬起头,躲躲闪闪地对上文卿的眼睛,“我不明白,因为你明明就是在演奏。”
“这很简单。你仔细想想,能想起来我到底演奏了什么吗?”他不等杰克回答就继续说道,“没有,当然没有。我只是用鼓声作为指挥棍,毕竟如果我直接站上舞台然后挥舞双手,我打赌那些佣兵根本搞不懂我是在做什么——你听过大型演奏吗杰克,有没有见过总指挥?”
这次他是真的在提问了,杰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文卿说话才在那双绿眼睛里意识到这一点,赶紧说:“我听过的,我见过指挥。”
“那就好办了,你看那么多种乐器那么多个演奏者,只有指挥是毫无意义的。他们的唯一作用就是让演奏者拧成一团,把所有意志汇聚成同一种意志,让所有人发出同一种意志下的声音。所以如果要我说,杰克,上一场演奏里,我是指挥者,而演奏者是你们,”文卿专心地盯着杰克的小眼睛,压低了嗓音,“是你。”
杰克木愣愣地看着文卿,哑口无言。
他好像无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鼓。
从头到尾一直旁观的特蕾莎眼神闪烁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知道文卿想干什么了。
然后文卿拍了拍手:“好了特蕾莎,回你的房间休息去,我们晚上还要出门。杰克,你洗澡的木桶在哪儿?我扔几个水球,你赶紧好好洗个澡!”
特蕾莎逮住机会问他:“等等,晚上?去哪儿?”
“哦特蕾莎,别问蠢问题。”文卿笑起来,眉飞色舞地回答她,“当然是去看夜里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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