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病得太重了,普通的进口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对他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说起来命运很好笑,我和郭家安一个是很出色的心理医生,一个是很优秀的植物学家,后来还兼修了制药。可是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救不了自已的父亲。
“我父亲确诊抑郁,是十年前。我想带他到国外去看病,可是他不肯。我没办法,只能让他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所以他才会在长青食品制造厂当保安。”
季望把制药实验室里的一张检测表放到桌面上,问:
“你研制的这款K370,其实是有效的,对吧?”
江德点点头:
“我爸在十年前开始,就已经无数次产生轻生的念头,是我一次次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那款K370换过好几代,第一代在八年前就已经开始用了,当然只用在我爸和郭家安他爸身上。副作用当然有,但是因为郭家安他爸在用药的同时还在打胰岛素,所以副作用很明显,让他觉得很痛苦,夜里老是做噩梦,终于老人家还是受不了,走了。
“我爸其实当时也想跟着走了,被我以‘帮我试药’这个理由,骗着哄着又让他好好活了几年。后来如你们所见,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确实好转很多,我也一直在不断地改进K370,一直想办法解修罗草的毒。”
江德自嘲地扯扯嘴角:
“可是我还是太笨了,没能想到解毒的办法,我爸就等不及了。”
江德说完之后正正身子,向着季望深深弯腰低头:
“季队,很抱歉。我还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江德说:“我杀了很多人。”
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江德显示突然间衰老了,脸上褶皱的纹路愈加明显:
“证据,都在我家的保险柜里。至于密码,是高茗的生日。”
-
听从指示及时行动的小胖,果然在江德的书房里有一个保险柜,里面放着一个U盘、几本笔记本。
小胖在电话里头直言:
“一本是P类安眠药的流通去向,两本是K370的试药对象、日期、症状。U盘的内容是几段郭家安和老人的完整心理谈话过程。”
审讯室里,江德对自已所犯的错误和盘托出:
“为了能够找人试药,我和郭家安达成了合作。他负责找到有抑郁倾向的老人,并且借助心里谈话进行暗示和引导,等到抑郁指数达标之后,再给对方吃K370。在这长达八年的试药过程中,我们总共合谋间接害死了12条生命,因为我的药没能完全救下他们。我们害人的证据,都在保险箱里,每一笔都是实情。”
可是当季望问起P类安眠药是如何在疗养院之外出现时,江德却含糊其辞:
“或许是院里的老人藏起来了,等到家人探视的时候偷偷送出去了吧。”
季望:“你有没有售卖过药品?”
“没有。”江德否认。
关于江德的银行账户,汤原已经仔仔细细查过:
“确实没有可疑的资金出入。江雨的账户也查了,看不出来有售卖安眠药的痕迹。”
季望看着线索板上近期出现的车祸案、无脸女尸案、食品厂案,以及这一起疗养院案子,心中总有一股堵得慌的感觉:
“在外流通的P类安眠药不算少量。如果仅凭老人们藏起来送出去,不至于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好几起案子中都出现这个药品。”
关于这个安眠药的流通问题,似乎又陷入一个僵局之中。
好像每一次查到这里,都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如果江德没有参与药物的传播,那么就只能是……”季望自言自语地说,“委托了除他和郭家安之外的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