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了年末,蒋陆集团都会选择性地挑取部分员工参与来年的公司年历拍摄,被选上的人除了蒋源这种掌权的大股东,剩下的要么是过去一年曾经对集团做出突出贡献的,要么是未来集团打算重点培养的,再不济也是集团里颜值最高的。
总而言之,能上公司年历的人不是已经飞黄腾达了,就是走在即将飞黄腾达的路上,所以蒋陆集团的所有员工人人都以能上公司年历为傲。
在宁母陆晓和宁之安结婚以前,蒋陆集团的年历拍摄工作向来是外包给知名传媒公司,但自从陆家大小姐找了个会玩摄影的姑爷,这笔宣传费便省了下来。
至于宁之安的摄像技术究竟怎么样,简单地说就是专业里最业余的,业余里最专业的。所幸年历也只是蒋陆集团用于公司内部以及赠送商业伙伴,主要目的并不是面向公众的宣传,因此宁之安的水平倒也足够了。何况,宁之安有个专业人士比不上的优点——他胆子够大,新意够多。
譬如宁臻十八岁生日那年,宁之安由于感慨“吾家有女初长成”,怀着一颗慈父的心将整本年历拍成了花季雨季的小清新风格,哪怕是大腹便便的集团股东陆航亦——他的岳父大人——也被他拍得像是穿着白衬衣亚麻长裤在青草地上仰望天空的干净少年。
拍摄的地点室内外都有,有一年财大气粗的蒋陆集团甚至包机送所有的参与人员到马尔代夫进行实地拍片,只因为宁之安说ps上的风景太假,不符合那期“浪漫唯美”的主题。
每年宁之安开工都会喊上宁臻,后者虽然对摄影没有多大研究,但做个小助手还是绰绰有余的,真要找了别的专业人士协助,估计能被宁之安工作时古怪的脾气折腾死。
在知道了这是宁家父女年年都会一起参与的活动后,言清书哪怕有再多酸溜溜的话都咽了回去。
可恶的蒋源,有本事就拿鸡毛当令箭,他恨得牙痒痒,听宁臻的意思,指不定还要拍上个好几天……
想想司马昭之心的江君惟,再想想道貌岸然的蒋源,言清书心塞得不行,怎么也不愿意让宁臻单独和他们相处。于是,他心里酝酿了已久的某个念头脱口而出:“宝贝,那我下班了能过去找你么?”
宁臻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开玩笑,她家父亲大人也在,言清书冒冒然过去算怎么回事,见家长么?可随即想到俩人之前已经因为类似的话题起过争执,最近好不容易有了点恋爱的甜蜜,再闹得吵架就不好了。
她灵机一动,故作为难地说:“但这毕竟是圆圆哥公司内部的事,我怕你来了会不适应。”
宁臻讲得委婉,不过言清书一听就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是要他避嫌。
哼,他偏不让蒋源如愿,说什么都要过去给对方添堵。
“没关系,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而已,保证不会到处乱看,到处乱说!”
宁臻骑虎难下,言清书姿态已经摆得这么低了,她要是再坚持不肯答应,万一他以为是蒋源不欢迎他,在背后示意她这么做的就糟糕了。
“那……好吧,只是我爸也在,你确定你还要来么?”
就是因为岳父大人在才要过去刷刷好感啊,言清书掩住心中的雀跃和激动,故作平静地反问道:“有什么不方便吗?”
什么都不方便,宁臻腹诽了一句,算了,反正她的父母又不是不知道言清书的存在,在工作场合碰上了她也没必要小题大做。
“当然没有,我这不是怕你紧张么?”想通了的宁臻连语气都变得轻松了,甚至开始期待起自家老爸和男友首次相见的画面来。
“你爸爸都喜欢些什么?我好先做准备。”言清书的声音乍听一派沉稳,实际上却有些许颤抖。
能不紧张么?上辈子他就在宁臻的病房里见过宁之安一面,正儿八经的对话更是一句也没有。如今一切重来了,他没有伤透宁臻的心,宁臻也没有流产,即便有过去的黑历史在,宁之安还是有那么点零星的可能对他改观,觉得他不错的。
这样一来,第一印象越发显得重要了,可惜他对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的宁之安知之甚少,只能依靠宁臻给点提示了。
“我爸最喜欢我妈,其实喜欢我。”
“认真点好吗?”
“我很认真啊。”宁臻含笑道:“如果你说的是物质上的东西,那还是算了吧,他现在什么没有,你就是买了也未必符合他的心意。”
“难道我就空着手见未来岳父?”
听到“岳父”两个字,宁臻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但热恋期体内急剧飙升的多巴胺让她自动选择了忽略,避重就轻地答道:“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言清书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他甚至开始考虑一会儿要不要早点下班去商场买套新衣服,做个造型什么的,哪怕是被宁臻浇了半桶冷水,他那兴奋劲也没能消下去。
“就算不是正式拜见,好歹也是你第一次把我介绍给他,不留给好印象将来不把你嫁给我怎么办?”
宁臻本来还想再劝言清书几句,毕竟自家父亲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难讨好得很,可他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殷切和激动那么明显,终究让她于心不忍再打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