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秋画屏提出请求,不想见到孙太医。
因此,慕容月落将秋画屏带到抱山楼休养。
可怜的孙太医,因为担忧秋画屏,站在抱山楼外,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被杜思南劝了又劝,不肯离去。
慕容月落思来想去,只能拜托杜思南,告诉孙太医,秋画屏的境况。
“画屏,你要找点事情做,不能困在房间胡思乱想。”慕容月落轻叹道,硬是拉着秋画屏,梳了云朵髻。
长安妇人最喜欢云朵髻,上手简单。
“殿下,我不想动……”秋画屏弱弱地道,将自已蜷缩成一团。
秋画屏在想,倘若有一天她受不住了,她是不是可以自尽。
哎,慕容月落只能拽着秋画屏一块儿听戏。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牡丹亭》,听了又听。
暖溶溶玉醅,白泠泠似水,多半是相思泪。眼面前茶饭怕不待要吃,恨塞满愁肠胃。“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拆鸳鸯在两下里。一个这壁,一个那壁,一递一声长吁气。
《西厢记》,也听了数遍。
可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杜思南看着,干着急。
有些紧要事,非柔嘉帝姬不可。
“思南,要不你也一块儿听戏。”慕容月落摇头失笑。
慕容月落的意思是,这世间再紧要的事情,比得上看住秋画屏,不让她寻短见么。人生无常,转眼成空,慕容月落前世就见识不少。
好吧,杜思南陪着听了《桃花扇》。
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渐渐地,秋画屏放松了一点。
只是,秋画屏还是不想见到孙太医。
孙太医很是郁闷,却无可奈何。
原来,在秋画屏心中,他永远也比不上柔嘉帝姬。他不知道,应该妒忌柔嘉帝姬,还是讨厌柔嘉帝姬。
“殿下,有北衙营的过来请罪,大概五六个人吧。”杜思南附在慕容月落的耳畔,刻意压低了嗓音。
然而,秋画屏还是听见了,吓得浑身颤抖。
“告诉北衙营的,既然是请罪,就必须有诚意,先在紫台宫门口,跪上一天一夜。”慕容月落揉了揉额角,收敛笑意,神色冰冷。
慕容月落清楚西海侯刘光的手段,这五六个人,不是真的来请罪,而是上门挑衅,描述当晚欺辱秋画屏的画面,好让整个长安都知道。
刘光这是以为,她柔嘉帝姬整日里陪伴秋画屏,闭门不出,那就好欺负了。
此时此刻,慕容月落的胸口,翻涌着一股怒火,非要见血才可以平息。
不过,面对秋画屏的时候,慕容月落换上笑容:“画屏,我们听一会儿《长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