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见素被无罪释放那日,也是闻氏生命倒计时第二天。
慕容月落原本是不想去的,因为她去不去,结局都一样。
不如斜卧在紫檀木单翘头双龙戏珠穿云喷水透雕图美人榻上,打着一把粉色纱绣花蝶图面紫漆描金柄团扇,一口透花糍,一段华丽丽的《牡丹亭》唱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可是,风花露求了她慕容月落。
风花露就是这般心慈手软,以为她慕容月落可以拿着柔嘉帝姬的头衔,保护闻氏。
其实,闻氏不需要任何保护,她需要的只是复仇。
刚刚重生那会儿,她的复仇念头浓烈,想法很是简单。
她以为杀光所有害死娉娉的人,那就是复仇。
然而,她有了守护之人,例如绿云、画屏、金枕、风花露、杜思南,便应当从长计议。
况且,手起刀落,太便宜这些人了。
于是,慕容月落吩咐绿云,准备了一套比较素雅的妆容。梳的是云朵髻,斜插水晶兰纹步摇,一袭白碾光绢珠绣金描挑线襦裙,外搭大红双色金云锦面白狐狸皮里斗篷,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淡雅气度。
果然,慕容月落刚下车,风花露就冲出去,拦住闻氏。
陶昌平也在,一夜之间苍老许多,头发花白。
韦见素这边,不像是坐牢,而像是度蜜月。
他用羊脂白玉香兰纹簪子束发,温文尔雅。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请节哀。见素平白无故地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何尝不是悲哀。”韦见素深深作揖。
语罢,韦见素从袖口取出一支银镀金点翠嵌珠翠竹蝴蝶耳挖簪,细细摩挲。
这是陶秋菊生前喜欢的簪子之一。
闻氏见状,直接争夺过去。
陶昌平看了,不好插手,感到无可奈何。
“岳母大人,你想要秋菊的遗物,同我说,我这里还有。说实话,秋菊的喜好挺广泛的,诸如银鎏金花卉纹桥梁钗、嵌宝秋山纹金钗、婴戏莲纹金钗、镂空扇形银钗、银鎏金菊花纹发钗、银脚金凤钗、錾花卉纹金钗、鎏金镂空雕刻花鸟纹花树钗、镂空缠枝三凤石榴纹银花钗、银鎏金花卉纹桥梁钗之类,可惜秋菊已经不在了。”韦见素轻声叹道。
“韦见素,收起你的惺惺作态。”风花露冷笑道。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韦见素忽然背着双手,沉思许久,低声伤悲。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我这首《金缕曲》饱含哀思,必然会受欢迎的。”韦见素忍不住轻蔑一笑。
风花露明白了,这个败类,要立深情人设,恶心死人不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