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儿,仰止的谣言,就交给你编造了。”慕容月落斜卧在紫檀木单翘头双龙戏珠穿云喷水透雕图美人榻上,打着一把粉色纱绣花蝶图面紫漆描金柄团扇,叹息一声。
哎,她最近又开始听戏了。
不听戏不行。
她一直在思考,控制不住地思考。
唯有听戏,可以扰乱她的思绪。
复仇嘛,首先必须比任何人活得潇洒。
暖溶溶玉醅,白泠泠似水,多半是相思泪。眼面前茶饭怕不待要吃,恨塞满愁肠胃。“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拆鸳鸯在两下里。一个这壁,一个那壁,一递一声长吁气。
慕容月落听的是《西厢记》,听着听着就想要睡觉了。
“殿下,我怕我做不到。”风花露轻轻摇头。
观止死了,画屏毫无感觉。
画屏说,做贴身丫鬟的,早就有了随时为主子去死的觉悟。
风花露不同意画屏的说法,却也无法改变画屏的想法。
“露儿,据实。”慕容月落轻叹道。
风花露听后,很是不好意思。
她家殿下,是不是待她如绿云了。
不过,绿云是会努力向画屏学习的。
而她始终无法认可,画屏的一些做法。
然后,风花露忙碌起来。
查探仰止,事无巨细,不想冤枉了仰止。
仰止也是从六疾馆领养出来的。
说来可笑,观止死后,有人记得观止的双亲。那是一对非常相爱的夫妻,每天早出晚归,摆着猪肉摊子,童叟无欺。可惜,有一天,某个发神经的,无差别砍死了这对夫妻。
然后,观止成了孤儿,再也没有父母的保护。
韦玄恩那么谨慎,怎么会不考察小厮的双亲呢。
仰止的父母,韦玄恩也把过关,只是被仰止糊弄了。
仰止脑袋灵光,在六疾馆就很受欢迎。他顶替了一个刚刚死去的孩童的身份,站在了韦玄恩的面前。
那日,就是这么凑巧,既是那个孩童的忌日,也是那个孩童的双亲的忌日。
仰止痛哭流涕,又连忙向韦玄恩道歉。
那个孩童,也有一对美好的双亲。父亲卖煤炭,母亲卖鲜花,两人相约,一起上山挖人参,想给孩童攒钱。结果,发生雪崩,父亲母亲双双去世。
孩童被送到六疾馆,郁郁寡欢,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不过,仰止很会表现,他告诉韦玄恩,他不在意他此时此刻的困境,他会想尽办法读书,可以边挣钱边读书,然后考取功名,一直向上爬,直至他有能耐替父母安置家庙。
韦玄恩听后,简直被感动了。
韦玄恩年少时候也是家贫,却不认命,不服输。
可惜,韦玄恩从未想过,仰止的父亲是杀人越货的强盗,母亲是自甘堕落的风尘女子。或许,他应该被平等对待,因为他是无辜的。但是,他有那么无辜吗?那些被他的双亲害死的小孩,也是家破人亡,又何其无辜呢。
“殿下,我觉得,我不会心慈手软了。”风花露蹙起眉头,神色严肃。
风花露刚才调查清楚了一件事,仰止当年为了被韦玄恩选上,借着照料那个孩童的由头,在孩童说了许多消极的话,那个孩童才会逐渐绝望,当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