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驾崩的皇帝适时的破风箱似的喘了两口气,挣扎着想爬起来,恍若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回光返照了一般,藏在卫君言背后咳得撕心裂肺,“爱卿便接受了罢,朕要去给先皇问安了,靖朝……靖朝就交给你了……”
一不做二不休,秦见深索性把卫君言配给他的药摸出来,借卫君言的背挡着,把药吃了下去,脑袋一沉,就瘫在了床上,气绝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仓促,卫君言呆了一下,伸手推了下秦见深,心说不是约好了三日后再驾崩的么?!
这臭小子自作主张就挂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挤出悲痛欲绝的表情了!
到底是北冥渊反应快,卫君言正酝酿如何做一个痛失挚爱的表情,北冥渊立马扔了手里的香酥饼,一个踏步冲上来,一把推开反应不及的卫君言,扑到秦见深身上嚎啕大哭,鼻涕眼泪说来就来,嚎得痛彻心扉,“皇上啊皇上……皇上啊皇上…你快醒醒啊,你怎么能离我们而去……”
北冥渊一边嚎一边佩服自己,要眼泪有眼泪,要鼻涕有鼻涕,嚎啕大哭哭声震彻天际,大有把房顶掀起来的架势,心说他这么卖力,也算是为皇帝鞠躬尽瘁了。
秦镶算是最正常的一个,脸色寡白的从地上站起来往外冲,大声喊着快来人,宣太医,不一会儿脚步声就远了,估计是看不见外面有人,自己跑去太医院了。
卫君言见他出去了倒是松了一口气,卫君言怕秦见深露馅,早把身边伺候的四丁打发了出去,暗无风暗静等人知根知底,需要应付过去的人,也就秦镶一个。
为了避免以后留有后患,秦见深还得在床上躺许多天。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了许多。
先是太医院的人来确诊,复诊,如此轮流鉴定一翻,确定皇帝是真的没气了,这才昭告天下,皇帝驾崩了。
因着前面铺垫得好,再加上秦家多的是短命皇帝,群臣倒也没人生什么疑虑,陈清等人刚觉得跟了个靠谱的主子,却又是个短命的,几人虽不像北冥渊这么悲痛浮夸,却也面色肃穆,在皇帝的灵柩旁守了一晚上,便纷纷忙着安排皇帝的入葬了,几天几夜不得睡,忙进忙出,累得面如土色。
皇帝入陵的程序十分繁复,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北冥渊又发了一道皇帝之前便交到他手里的圣旨,大概意思是皇帝驾崩之后,新政之事不得延误,照常推行,皇帝的葬礼一切从简便是。
先帝的遗旨自然是要奉行的,只是再从简,棺椁待在冰上七七四十九天,是绝对免不了的。
好在卫君言事先便了解了一些,但他有法子解决这件事,只是匪夷所思了些。
诸多事宜都有陈清秦镶等人安排妥当,纷纷扰扰也是在宫外,卫君言与北冥渊作为最得皇帝信任的两个臣子,在秦姓的各方诸侯赶来之前,守灵的重任就落到了他两人身上。
卫君言从皇帝驾崩那时起就未再说过一字一句,基本滴水不沾,诸人皆以为他是悲痛过度失了神智,倒也没漏出什么差错。
卫君言耐心挨了几天,每日都要看一看秦见深是不是正常的,总算挨到了盖棺这一天。
寒风肆虐,盖棺这天外面还飘起了小雪,棺椁下面堆着整齐的冰块,卫君言虽是知道躺在里面的臭小子不会有事,还是担心得嗓子冒火,倒不是怀疑药有什么问题,只是天气太冷,棺椁底下又放了冰块,就算他能给秦见深一直吃假死的药撑到入皇陵的那天,一直躺在冰上,秦见深的身体也受不了,早晚要给冻坏了。
还是得先把这小子弄出来才好。
卫君言倒也不怕有人真会来开棺探查真伪,靖朝皇帝的棺椁十分讲究,一旦装盖起来便不得惊扰,接缝的地方不但涂满了金漆,还骑缝刻满了高僧雕刻的悼文,稍微移动一点都会留下痕迹,里面还设有防盗的机关,是不可能随便开棺的,想不闹出动静直接掀开盖子让秦见深出来,也基本是不可能的。
离皇帝驾崩那日已经过去了三天,秦见深也要醒过来了。
北冥渊卫君言两人都穿着白色的麻衣,分别跪在棺椁的两侧,卫君言乘着北冥渊歪在一旁睡得不醒人事的时候,用刻刀在棺椁不显眼的地方开了个小孔,这棺椁用金丝楠木制成,木质较软,他掌上灌了内力,开口切得整齐,到时候补回去也简单。
卫君言放心的使了个秘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对着棺椁密语传音,想把秦见深唤出来。
秦见深是被冻醒的,整个人都被冻成了一块僵硬的石头,将体内的内息运行了几圈,这才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
秦见深哈了两口气,听到了自己呼吸的回音,这才发现不对劲!
太空旷了!
头顶上的夜明珠又亮又圆,比人的脑袋还大!
秦见深茫然的四处看了一圈,心里估计这里就是皇陵了,说实话,就算他是皇子皇孙,也没想到秦家的皇陵会修得如此华丽奢侈,他要跳到高处的木台上,才能看清楚这陵寝的全貌,硕大无比像杯子器皿一样的雕饰物,拳头大的夜明珠,足足有人脑袋大的玉石珠穿起来的名器珍宝……
还有无数黄灿灿的金银珠宝,奢华无比,也怪异之极。
实在太大了!
“怀玉……怀玉,醒了么?快出来……”这枯木逢春术卫君言先前虽是拿自己试验过,确定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心惊胆战放心不下,现在到时间却不见秦见深出来,就坐立不安起来,恨不得直接劈了棺椁,直接把里面的臭小子抱出来,一分一秒都过得煎熬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