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脑袋要浸入水中的前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接住他的脸,将他的头轻轻搁在浴桶沿上。
淡淡的清苦混着冷香萦绕开来,睡梦中,少年低声呢喃了一句:
“……贺月寻。”
净室中静了一瞬,半响,一道轻笑声响起:
“我以为你不愿意梦见我。”
一旁案几上的佛珠被拾起,那双手泛着冷白,手背上蜿蜒的青色经络清晰可见,为轻柔少年戴上。
“阿慈,别怕我。”
嗓音清凌似泉过幽涧,让少年微微动了下眉。
被门外珍珠唤醒时,郁慈头还有点懵。
袅绕的热气已经散去,少年从浴桶中爬出来穿衣裳,却见腕上戴着佛珠。
郁慈微微蹩眉。
他沐浴前不是已经将佛珠摘下来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戴着了?难不成他记错了?
回到正堂,珍珠指了下案几上那只白色的小瓷罐,说:“这是二少爷刚才送来的药膏。”
郁慈瞧了一眼,蓦然想起那盒用过的口脂,脸上顿时烧了起来。
也没细看,便将瓷罐丢进匣子里,和那盒口脂一起作陪。
次日一早,郁慈刚用完早餐从八仙桌上起身,一阵瞧门声规律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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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不多不少,正好三声。
珍珠打开门,贺衡那道挺拔的身影便映入少年眼帘。
今日男人并未着军装,反倒换了一件寻常的锦服,通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却并未让他身上的肃杀之气减少分毫。
郁慈一见到他,心口就直跳,只能抿着唇问:“二少爷有什么事吗?”
“嫂嫂觉得那药膏如何?若用着觉得好,我那儿还有。”
男人逆着光站在门前,神色不清,日光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郁慈用都没用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只能胡扯道:“挺好的,谢谢你,那罐还没用完,不用再送了。”
这次少年学聪明了,没有再说旁的如何。
贺衡眸光淡淡道:“嫂嫂刚用过膳,总要出去走走消消食,才不会伤了脾胃。”
郁慈刚想拒绝,就听见他道:
“我在这世上便只剩下嫂嫂一个亲人了,嫂嫂总该保重好身体,给我留个念想。”
圆中阶柳庭花,微风拂过,卷起一阵淡淡的花香。
少年沿着鹅暖石铺成的小径慢慢挪步,一旁肩宽腿长的男人竟也陪着放缓了步伐。
郁慈抿着唇,不自在地攥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