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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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我还是喜欢看你穿蓝色。”沈肆之纤长的手指在我脸上一寸寸地游移,眼神仿佛是浓雾下的深海,是浓到化不开的眷恋。
我望着沈肆之微笑,然后用徐渺渺惯用的娇嗔语气道:“肆之哥哥,你喜欢就好。”
沈肆之笑着亲了亲我的脸颊,而后他解开他亲手给我穿上的那件系带蓝色长裙,低头用鼻尖在我肩头轻蹭,随后顺着我的脖颈啄吻下去。
这晚的沈肆之要的比以往都要狠,等一切结束,他在浴室洗过澡后匆匆离去,而我,几乎有些难堪地用床单拥住自己慢吞吞地走向浴室。
雪白的肌肤上布满痕迹,沐浴过后,我微红的眼角反而更显。浴室的镜子蒙上了一层水雾,我用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上沈肆之的名字,水滴沿着镜面落下来,斑驳的镜面便清晰地照见我此刻的模样。
我拢上浴袍走上露台,天幕是混沌的黑色,已经是秋分,空气里已然有了凉气,将我吹得微微清醒起来。虽然被人叫了四年的渺渺,可我确实是颜秋意,今年是我跟沈肆之的第四年。
原本沈肆之今晚是要留在这里过夜的,可是刚刚徐渺渺打过来电话,她声音中带着微微的哭腔,于是沈肆之连头发也顾不得擦干,便抓起车钥匙离去。
我曾经有过疑惑,明明他那样地爱徐渺渺,为何偏偏要隐藏自己的心意?这四年,他让我穿和徐渺渺一样的衣服,让我模仿她的言行举止,甚至他对着我喊她的名字。
表面上,我对沈肆之的要求有求必应,可是心底我只觉得可笑,为何有人会喜欢收藏赝品?即使我长得再像她,即使我模仿得再像,可我也始终是一个赝品。
后来跟他的时间久了,我终于弄清楚了原因,原来徐渺渺是沈肆之的堂弟沈西檀的女友,这三人是青梅竹马,而徐渺渺却只钟情于沈西檀。于是碍于这层关系,她成了他爱而不得的人。
在我之前,沈肆之其实有过几个替身,她们或多或少和徐渺渺相似,她们跟过沈肆之的时间也有长有短,而我,是跟沈肆之最长的一位。
可即便这样,我依然见不得光。
沈肆之凌晨六点才回来,他看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到我仍然静坐在客厅,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他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而后在我面前慢慢蹲了下来与我平视,我静静地看着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一个好皮相,有些人生来就是受到上天的特别眷顾,比如他。身份、地位、财富甚至是长相,样样都是一顶一的好,可这样的人,竟然还有得不到的东西。
“渺渺,你为什么要哭?”他忽然掐住了我的下巴,眼神变得缥缈,声音有些发紧,“为什么要为别人哭?!”
他的力度并不算轻,我知道或许我下巴已经被掐青,我恰到好处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视线变得模糊,他成了一个朦胧的影子,可是他手下的力度却是轻了。
沈肆之倾身过来,一一吻去我脸上的眼泪,本来他已然变得温柔,可是最后他又发了疯,狠狠地咬住我的唇恨道:“你为什么不爱我?”
他整个人将我压在沙发上,单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发狠似地吻我,他的手仿佛像是铁钳,我憋得脸颊通红,仿佛就要窒息,求生的本能让我双手胡乱地在他身上抓着,我想要摆脱他,可是他却是掠夺得更狠,我最后不得不咬他,然后带着哭腔喊他:“哥哥!”
听到这两个词,他整个人终于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气喘吁吁地望着满脸泪痕的我,半晌后,他翻身下来,看了我一眼又转身走到那一整面的落地窗前。
落地窗外的天幕已有微光,那轮月亮挂在天幕欲落不落,他站在落地窗前微微低着头,俯瞰着二十六层以下的江景,那背影看上去竟然有些萧索。
他终于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冷淡地转过身来:“时间还早,陪我再睡一会儿。”
而我早就止住了眼泪,乖巧地朝他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最像徐渺渺的那一位,可之所以能跟沈肆之这么久,绝对凭借着我能百分之百揣度他的心思,我永远知道他想要什么。
沈肆之睡着的时候,眉头会习惯性地微微皱起,我悄悄用手指在他的眉头摩挲着,他睡着了,不知道我用怎样的眼神望着他。
这是我的秘密——徐渺渺不爱他,可是我这个赝品爱他。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