珷一愣,默默无语。
亲爹忽然间褒扬有加,他还不太习惯。亲妈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狠角色,他自幼习惯从娘亲眼角眉梢读懂暗示。亲爹一直觉得他有点唯唯诺诺,只因为他看得到亲爹眼神里的厌烦。西伯一直觉得他的存在是个麻烦,现在忽然间变个脸色,他简直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晨光轻声:“但是,这种危急时为人所迫的诺言不必遵守。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
吕尚的预测一点没错,晨光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撤兵求和,然后给了吕尚一堆内务让他去搞。顺手派了有梓的两个儿子去帮珷统领大军。
削兵权干得干净利落,有理有据。
恶来那边本来已经准备迎战了,刀出鞘箭上弦,西歧大军倒退一百里,上表请求大帝派人接收洛水以东之地。
锋刃那焦头烂额的一团乱麻中,终于找出个线头来,抽出部分兵力压到鄂国边境上,鄂国立刻就服了,鄂侯之子,立刻送上质子与贡品,表示服了,我们认错,不打也不反。
各国贡品随即如数奉上,三公斩了两公,大方国都跪了,他们不想拿自己的人头去祭天啊。压到边境讨还他们首领的东夷各部,立刻退了,然后派人求和,愿意花大价钱赎回他们的首领。
锋刃苦笑着喘口气,手下就再提子启的事:“微国尚未东迁。”
锋刃立刻就脸一沉,这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滚!微国不东迁,我也不能再派兵去打了!你们不觉得好危险吗?
费仲道:“如果他们一定不肯东迁,何不将微子诱到朝歌,囚禁起来。”
锋刃无力地看着他,良久:“他不到朝歌也就罢了,惹真逼反微国,箕国也可能应和,到时,如何应付啊?”
费仲轻声:“那位袁兄能把微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过来。”
锋刃道:“所以,你还担心什么?我不抓他难道是怕他咬我?我是怕贵族们反对。”
费仲无助地看飞廉一眼,飞廉欲言又止。
锋刃看看他俩,轻声:“我再想想,你们去吧。”
白冥氏的贡品很快就到了,带队的居然是个女人。
当然帝国也有贵妇领兵,所以朝贡团队是个女人带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女子大约只到锋刃肩头,娇小玲珑。
锋刃忽然坐直点,咦,这女人有点眼熟!
惊弦有点不开心,大帝还是这德性,见到女人注意力就集中了。
锋刃近日越发觉得惊弦省心省事,大小事带在身边,崇妃倒也静静不出声,眼看锋刃只得一个儿子,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不犯错。那妖女也没有生养的意思,似乎又真有些妖术,她不敢轻举妄动。不然,以她大方国之女的身份,想收拾个战俘贡品,倒不难。
那小个子女人踏着一种奇怪的舞步,铿锵有力又妖娆妩媚地扭动着上前,嘴里还念叨着奇怪的带节奏的押韵句子。锋刃忍不住站起来,惊弦无奈地站起来,又来了又来了。锋刃低声问:“她唱的是什么?祝福?歌颂我老人家的丰功伟绩?”
惊弦白他一眼:“你说的你自己信吗?”手环开启翻译功能,翻译得还是比较生硬,意思大约是:天灵灵地灵灵,我念的咒语能杀人能杀鬼,咒金金自毁,咒木木自断,咒水水自干,咒火火自熄,咒土土自陷,我咒玄鸟大帝烈火焚身人头高悬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我咒玄鸟国民流亡苦寒酷热之地永世为奴,我咒玄鸟帝国天不降雨,大地干裂,寸草不生,哀鸿遍野,烽火连年,铁骑践踏,国破人亡。
惊弦忍不住出一声:“白冥氏还活着,我建议你善祷善祝。”
那个一脸涂料的小姑娘忽然卡住了,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两圈,好象很疑惑:你丫听得懂我说的话?
然后想起来:“你是有苏部落的苏己!”
一口东夷话溜出来:“做降俘被强奸,奸出感情来了?忘了你的部落你的亲人朋友血溅沙场,伏尸成山,你同凶手睡觉睡出感情来了?你背叛了你的部落你的父母,你这个贱人!”
惊弦温和地:“好吧,大帝睡你时,你可以坚贞不从。到时大帝拿你父亲的肉给你做馅饼,祝你好味口,你部落被灭族时,一定会高唱着我们有个坚贞不屈的公主,所以我们都死得好开心。”
小黑妹愣了一下,忽然一声尖叫,从头上拔下个骨簪向惊弦脖子上划去。
惊弦这个惨叫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同野蛮部落的女人吵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