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与惊弦当然尽力劝阻了。连素霓也瞪大眼睛:“什么?你疯了吧?”
锋刃只是转身离开,去了书房,然后让所有人滚出去。
锋刃疲惫了。
他装作没什么事发生。
刺进鬼妹胸膛那一刀,已经耗尽了他的勇气。
梦里不记得鬼妹已死,她还象平时一样骄纵,两人争吵笑闹,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浓浓的悲伤的感觉。
为什么感觉这样伤心?就象一场看过的电影,你不记得剧情了,只觉得,结局很悲伤。梦醒时,好久才想起来,她已经死了,我杀了她。黑暗中,突如其来的惨痛让他面孔扭曲着抽成一团,然后热泪盈眶。呼吸急促,全身颤抖,他努力平息自己的喘息声,怕惊醒身边人,那喘息声却在静夜里变成清晰的哽咽声。
呵,以前,他真的不知道他那么爱鬼妹。她有什么好?她是不一样的,她是第一个,他同她真心相爱。
白天一如即往的谈笑风声,夜里,夜凉如水,如此凄惶。
他需要缓口气,而不是再来一刀。
锋刃静静坐着,一只手放在案子上,后背保持着一个紧张的挺直姿势。即便在无人时,他依旧坐得象一个王。并不是他一直这样端庄,而是疲惫到无法放松。
怎么办?不能躺下悲秋。怎么办?看起来更换王储,事在必行。
这事一定是有人怂恿。然而他能怎么办,换王储这事,对于崇妃与武庚最有利,按动机推定不是崇妃,就是鄂妃,他不可能再去动崇妃,对于鄂妃,不论有没有这件事,冷宫是她唯一归宿了。
锋刃缓缓握紧拳头,他同爱儿,反目成仇了。再多爱护也敌不过杀母之仇,这样,本来应该给废储的爵位与封地,也只能慎重了。他不可能在身边安插一个同他有仇的方国国主,郊与洪只能留在朝歌,必要时还要派人监控他们的住所行踪。这种相处模式,很快会从一时之愤就成了真的仇家。
刺杀侧妃,监禁起来,最简单。可是他爱他们啊。锋刃没一百个儿子,早年就两个儿子他又年轻,一家四口,常相厮守,大力神一样的锋刃经常一手抱一个,两个儿子同他比同鬼妹还亲。
锋刃再次想起大儿子,一身血渍,咬牙切齿放狠话的样子,心痛又好笑,掩面,都不用道个歉认个错让你爹息怒一下?要不是我心痛你,威胁我真有用吗?特么明知我心痛你拿你没招,你气我有意思吗?
这是十几年如一日地骄宠才养出来的信心啊,为了这迷一般的信心,锋刃只得继续考虑两个虎儿子的出路。
扔去方国恐怕是不行,留在身边又是祸害,原计划呢?
锋刃默默回寝宫,想同惊弦商量下,怎么才能让素霓不计前嫌帮儿子说点好话呢?
结果一到门口就听到素霓愤怒地叫嚷:“他敢杀孩子,我就敢劫法场。”
锋刃一闪身,躲到耳房里。
素霓气乎乎踢门而出。
里面惊弦哀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驴啊!”
锋刃在隔壁墙后,终于默默无声地笑了。
天底下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素霓小朋友了。没错啊,这事就是你救奴隶惹出来的,奴隶你能救,我儿子你为啥不能救?
第二天一早,劝了一晚上的闻仲仍在劝:“大帝,你吓吓他们就好。郊也只是一时之气,并不是真的要弑父啊!”
锋刃淡定地,左右看看:“素霓来了吗?”
闻仲尤自着急:“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父子之情。”
锋刃问:“素霓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