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镖。
她倒是不惊讶,只是平日看着跟普通百姓生活没什么两样的人们,突然变成背弓带箭、左大刀右□□的山贼伙子,一起出现在她面前,略微有些不习惯罢了。
说到劫镖,虽然这活儿银子来得快,但也十分危险。不说镖局负责护镖的镖师们个个武功不凡,打斗中难免伤亡,而且万一碰上官府巡检的人,得让大伙儿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近年来,他们活动的次数也不如过去频繁了,多是等山寨确然快过不下去时,才会一鼓作气,起来干一票大的。
一般来说,老弱妇孺行动力不强,基本都是留在山寨里,不会参与劫镖,之后发生什么事也能有个后应。
而她阮墨……显然不属于那个“一般”。
于是,大伙儿就给她指派了一个任务——做饵。
说白了,就是使计将镖师们引到另一条更为难行的山道上,他们会在路上埋伏,等人一到就上去劫镖,杀他们一个避无可避、措手不及。
故而此时的阮墨穿着一身粗糙布衣,打扮成一个良家农妇的模样,一个人慢条斯理地走在镖局必经的山道上。
哎,谁让她是个外人呢,被大伙儿指来做饵也是正常,不然有哪家的汉子,会愿意让自己娘子或闺女冒这种险?
至于单逸尘……罢了罢了,想起便觉心糟,这些日子她光顾着讨他欢心,好事做尽,回头一看似乎有些过头,现在他心里估计完全把她当婢女了,哪谈得上喜不喜欢,那种为了她的安危而否决大家一致意见的事更是不可能。
再这么下去,真不知,他何时才能对她产生感情……
但师父似乎说过,她若是不慎丢了性命,这场梦就能重来一回……要不试试,说不准真有用呢……
正想着,寂静的山道前方似是出现了几个人影,接着便有男人的说话声传来,低沉喑哑,无法听得真切。
阮墨也不在意他们说的什么,暗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早已打好的腹稿,又整了整身上略宽的旧袍,便挎着篮子,装作无意经过般低头走了过去。
“哎,几位大哥,可是要过前面的路?”
眼前的少妇虽面黄了些,衣裳脏了些,但笑意温柔和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运镖的镖师们停下脚步,一个看着像是镖头的人上前两步,言简意赅:“正是,不知……”
“天,你们可千万别走。”少妇立刻皱了眉,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奴家刚从那儿回来,许是昨晚风雨大,路都塌了半边儿,这不只能往回走了?”
闻言,镖头也皱了眉,这条路是过山的捷径,而且相对宽敞好走一些,之前走镖都是走的这边,也比较熟悉路况。
“真不能走了?”
若只是塌了半边儿,他们小心一些,应是还可以过的。
少妇摇摇头,语气肯定:“要只有人还能试试,可你们运的这几车,铁定是过不了了。”
见镖头仍是半信半疑,她抿了抿唇,然后幽幽叹了口气:“大哥不信?哎,本还想给你们带个路……奴家方才摔了几回,衣裳蹭了一身泥土,正赶着回家换呢,几位大哥小心,奴家先走了。”说罢便转身离开,与几位镖师擦身而过,头也不回。
如她所料,还未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镖头的喊声:“请留步!”
少妇停住脚步,回身疑惑道:“何事?”
这趟镖时间紧迫,需得赶在明日之内送到,若派人去那边探路再回来,必然赶不及了,倒不如直接走另一条路,虽不甚熟悉,但这一行人皆经验丰富,没什么应付不来。
镖头抱拳一揖:“耽误一些时间带路,有劳了。”
嘿,上钩了。
少妇似对他的摇摆不定有些不耐,但他态度有礼,又不好拒绝,才轻轻笑了笑,示意他们跟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