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心底遽然一惊。
皇后轻描淡写落下的几句话,像是猛兽的爪牙一般,轻而易举就撕碎了南瑾的伪装。
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裳,赤裸裸地跪在皇后面前。
殿内分明无风,但了无穷尽的寒意,却是从皇后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透出来。
它们旋绕在南瑾身侧,冻得她瑟瑟发抖,几乎凝结成冰。
从前在长春宫当差时,南瑾没少听宫女们闲谈时提及后妃的往事。
这里头,自然也有关于皇后的。
皇后生在南宫氏,她的母家在前朝地位并不算高。
她的父亲从前是平定西域的大将军,但不幸战死在捐毒。
如今兄长在前朝当差,虽也是官至正一品的东阁大学士,但这不过是先帝卖给他们南宫家的一个面子,算是对南宫将军为国捐躯的表彰。
这官职,在文不及中书令,在武不及镇国公,手中又没什么实权,不上不下最是尴尬。
不过听说皇后和沈晏辞自幼就相识,
八岁成了玩伴,十三岁时彼此已是无话不说亲密无间了。
沈晏辞十六岁那年离宫开府,先帝原本是想指了贞妃邵氏给他为王妃,
但沈晏辞不依,执意要娶南宫氏为正妻。
父子俩为了这件事争执不下,沈晏辞索性不立王妃,
让皇后与贞妃同为侧妃,平起平坐。
后来沈晏辞登基,立刻就给了南宫氏正妻的位份,将她抬为中宫皇后,彻底压了贞妃一头。
这也是贞妃一直以来都对皇后不服气的原因。
她明明离着后位就差了一步,
这般拱手让人,如何能甘心?
而皇后在没有家世扶持的情况下,还能让沈晏辞力排众议执意册她为后,
由此可见,这里头或许是有彼此年少时的相知相许在,但皇后也绝不可能是个没有手段的蠢笨女子。
面对皇后的追问,南瑾尽量保持着镇定,
她脑子快速转动着,不多时就有了对策。
南瑾豁然抬眸,并不避讳皇后审视的目光,从容不迫道:
“所以嫔妾今日才会赶早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哦?”皇后饶有兴致地挑眉,“说下去。”
南瑾道:“嫔妾出身低微,没有家世庇护,身后也无人可以倚仗。原本宫中只该以皇后娘娘为尊,但贞妃她。。。。。。”
她观察着皇后的表情,小心谨慎道:
“贞妃以下犯上,多次冲撞皇后娘娘。嫔妾既已成了宫嫔,就不可能独善其身。若要嫔妾在您和贞妃之间求得所依,嫔妾也只会向皇后娘娘投诚。”
见皇后面色并无波澜,南瑾又是一拜,
“故而嫔妾才会如此做,意在打压贞妃,也是要彻底得罪了她。逼得自已没了退路,才能向皇后娘娘表明嫔妾的忠心。
今日嫔妾来找皇后娘娘,本就是要与皇后娘娘说明白这一切。嫔妾在娘娘面前班门弄斧,是嫔妾大罪。还请娘娘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