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宫中传出几道圣旨,顿时将文武百官和满城百姓砸了个晕头转向。
第一,晴妃徐氏下毒弑君,废除封号,贬入贱籍,并捉拿护国大将军徐子宇满门下狱同罪。新城公主更改玉牒,不受牵连。
第二,皇后肖氏驭下不严,以至后宫生乱,本应重责,然护驾身死,不予追究,择日葬入皇陵。肖家为官者各贬官一级,罚俸半年以儆效尤。信阳王自请禁足三月,抄写佛经为帝后祈福。
第三,太子世子护驾身亡,有大功于朝,追封平阳王,厚葬。
第四,永宁王嫡女南昌郡主册封南昌公主,和亲东华,即日启程。
第五,三天后准备禅位大典,皇帝传位于太子,并立临安王为皇太弟。
好,一二三条其实说的是同一件事,归总起来说,就是徐家连同宫里的晴妃想造反,给皇帝下毒,皇后竟然失察,最后皇后和太子世子护驾身亡,谋反的阴谋被挫败……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当然,不对的地方大了去!
至少,徐子宇和徐家人在大牢里口口声声喊冤,若非徐氏一个人关一个独间,简直就快被徐家的女眷给撕了。
徐家连个能扶持的皇子都没有,造的哪门子的反?是想扶持新城公主当女皇,还是想自己上位?分分钟被摁死的节奏。徐子宇征战一生,要是那么蠢,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要说徐家确实挺冤枉的,徐子宇年轻时战功赫赫,徐家也是世家,并不是依靠宫妃的裙带关系才能立足的小家族,反倒是晴妃在宫里的威势多借了徐家的力量。如今,整个徐家却是被晴妃一个人连累了。
第四条……除了内定的和亲人选换了,倒是没什么奇怪的。要说换人也不意外,太子和太子妃就这么一双儿女,死了嫡子,还要让嫡女去远嫁和亲,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反正端王进宫,商谈了和亲的细则,并未表示不满,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除了永宁王妃和南昌郡主,不,南昌公主,皆大欢喜。
内务府以最快的速度筹办嫁妆,永宁王府再不满意,为了女儿着想,也只能尽快准备添妆。自己绣嫁衣肯定是来不及了的,于是南昌公主起头绣了几针算是意思意思,后面的由十几个顶尖的绣娘日夜赶工,力求在三天之内完成。
毕竟,三天后的登基大典过后,东华的使节团就要启程回去了。
楚帝一清醒,在他雷厉风行的作风之下,谁也不敢打半点折扣。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道圣旨了。
历史上,原本就没有几个皇帝是在活着的时候禅位的——除掉宋徽宗那种不想当亡国皇帝让儿子背黑锅的。毕竟,习惯了手握大权,生杀予夺的感觉,怎么能忍受做一个退居宫廷,颐养天年的太上皇呢?
楚帝虽然年近古稀,但一直身体强健,头脑清晰,原本,百官都以为,他至少还能在位十年的,却没想到他会直接禅位给太子,也不知是伤心了,还是徐氏的毒终究是伤了楚帝的根本。
至于立临安王为皇太弟,既在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太子身体弱,很难再有子嗣了。而世子上官珏身亡,两个庶子一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一个色中恶鬼屡教不改,几乎是京城二霸了。楚帝既然还活着,自然要考虑后事。虽然不好因为儿子不成器就废太子,但提前立下一个继承人还是可以的。
对此,太子并无异议。事实上,从知道上官珏不是自己的亲骨肉那刻起,他就断了指望了。无论如何他是南楚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要为南楚负责,总不能将帝位交给那两个不成器的混蛋。
那之后,新帝倒是常常招临安王世子上官策入宫,时时教导政事。临安王性子直,本不擅长怀柔和应变,上官策倒是在宫里学到了不少,伯侄关系也慢慢亲密,不过这是后话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李暄和秦绾正在对着地图研究返回东华的路线。
“什么时候走?”秦绾问道。
“明天。”李暄一笑,又道,“你没问题吗?”
“没有。”秦绾摇头。
对于楚帝,她挺遗憾的,也真的有点儿难过,但要说为此就哭天抢地痛不欲生的也真不至于。毕竟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她对楚帝,也就那样了。
“临安王没想揍你?瞒了这么重要的事,反而和太子合作。”李暄笑道。
“舅舅是明白人。”秦绾淡然道,“生气是肯定有的,不过……这样才最好嘛,太子当出头鸟,辛辛苦苦,就算当了皇帝又如何?将来皇位不是还要落在他或者他儿子手里?”
临安王也是皇子,怎么可能没有野心?只是,他不会去豁出一切争抢那个位置罢了。可如今天上掉一个馅饼刚好砸在他头上,难道还会推出去不成?就算是为了上官策,临安王也会顶住一切风雨的。
“今天,该见的都去见见。”李暄道。
“嗯。”秦绾答应一声,收起了地图,“基本上,就按我们刚刚商量的走。”
“大小姐。”正说着,荆蓝一脸古怪地走进来。
“怎么了?”秦绾问道。